“我刚转到这个学校,今天是第一天,还没有校服。” 温年这句话说出来,对面人的神色变得尤为严厉:“第一天?你知道每天以这个理由不穿校服的人有多少吗?” “老师我真的是第一天来的。”温年颦着眉,声音轻小透着无奈。 “那你低着头干嘛?把头抬起来。”老潘看着迟迟不肯抬头的人,心里笃定她就是害怕被罚装的转学生。 温年不抬头是因为不想被那两个人发现他们是一个学校的,省的以后有不必要的麻烦。 可眼前这个情况,不说出个值得信服的理由是走不掉了,她稍加思索便解释说:“老师,我是新转到高二六班的,班主任是陈慕,您不信的话,打电话问一下就可以了。” 老潘听着女孩诚恳又坦然的话,怕真是什么误会,想了几秒,把手机掏出来去旁边拨了一个号码。 挂完电话的人,眉间神色缓和了许多:“是我错怪你了,赶紧去找陈老师报道吧。” “谢谢老师,我先进去了,”温年低声道谢后就头也不抬的走了。 老潘看着女孩急匆匆的步伐,只觉得人奇怪,还没来得及深想,铃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转身看着那两颗头,脸色就沉了下来,烦躁的挥了挥手:“走、走,先去上课,明天把头给我染回来。” “得嘞,潘主任再见。” 被放行的两个人走进校门想找刚才的人,发现已经没了踪影,闻远把刘海往后拢了一下:“怎么跑那么快,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林煜:“她刚刚不是说是六班的,等会儿你到班不就知道了。” “也是,反正是我班的转学生。” 祁辰到班里之后就戴上了耳机,把外套蒙在头上,开始趴桌子上睡觉。 温年照着手机上校园地图的指示走到了走廊尽头,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犹豫两秒,抬起了手。 “咚咚咚。” 门被敲响后从屋内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请进,” 第5章 不安感是从何而来 得到允许温年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棕红色的实木桌椅整齐地排列着,每个桌上都堆放了不少书,窗前有阳光的地方还摆放着一盆花。 “你就是新来的转学生温年?”陈慕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门前的女孩。 “嗯。” 女孩腰板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乖孩子的模样,不过那双漂亮眼睛里全是对周围事物的好奇和雀跃,他摇头笑了笑。 不过按照他对温年情况的了解,她现在的反应也算正常,毕竟休学待在家里的时间将近两年,也该憋坏了。 陈慕又翻了下档案,发现这个女孩休学前的成绩一直很优秀,学籍档案上也没有什么不良处分,看到这里,他起身问道:“温年,你休学期间有学过高中的知识吗?” “有学过,妈妈给我找了家教,”温年从进门就注意到这个老师很俊朗,看起来二十八/九的模样,单调的茶色衬衣在他身上也穿出了儒雅的感觉。 陈慕迎着女孩的目光,笑言:“那就好,这样也不至于落下太多,你上课好好听,有不会的不要不好意思,多去请教老师和同学。”说着他就整理好教案从位置上走了出来:“好了,我领你去班里。” “好。” 跟在老师身后的温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框上的牌子,离教室越近她就越紧张,心里像有一面钟,左右摇晃,迟迟没有敲响。 前面的老师突然停了下来,这时她抬头看到门上的牌子才发现已经到了,心里的那面钟也“咚”的一声敲响,陈慕向她简单交代几句后,就先一步进了教室。 不算热闹的教室因为班主任的突然到来而喧闹起来。 “老师几天没见,有没有想我们。” “呦,慕哥又帅了。” 可能是年龄的问题,陈慕与班里的同学的相处模式也比较轻松,一些调皮的男生更是和他称兄道弟。 陈慕笑了一下,敲了敲桌子:“刚来第一天就开始贫了,都安静点,咱们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班里的人都坐直了身子开始朝外面张望,正低着头玩手机的闻远听到“新同学”立刻把脑袋抬了起来,好奇地盯着门口。 陈慕冲着门前的人挥了挥手:“进来吧。” 温年缓了两秒,抬脚走进教室。 班里人在看到女孩时嘈杂的讨论声渐渐小了下来,都无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讲台上的人未施粉黛、皮肤依旧白皙细腻,柔和而又流畅的鹅蛋脸型,一双清澈的眼睛含着怯意懵懂,在她身上有一种清透的易碎感,惹人怜惜。 “小、小……”支着下巴的闻远吓得胳膊一软,头差点磕桌子上:“小美女,来我们班了?” 陈慕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也注意到了那颗蓝色的头,皱起了眉毛:“闻远你干嘛呢?还有你头发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闻远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视线在讲台上的那抹身影和最后一排睡觉的那个人身上反复横跳。 “啊。”音节发出的第一秒温年就连忙捂住了嘴巴。 人们这时发现讲台上的女孩白嫩的脖颈上浸染上了红,小手捂着嘴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一个个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温年看到那颗蓝莓头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心里呜呜流泪:“这也太倒霉了。” “你的事情我们晚会再说,”陈慕冲闻远说完这句之后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温年身上:“不用紧张,向同学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就好。” “大家好,我叫温年。”她说完名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袋一点点低了下去,现在脑海里想的都是以后该怎么面对那颗蓝色的头。 “兴趣爱好也可以说一下。”陈慕出声引领着把头埋下去的人。 “喜欢旅游。” 这四个字过后班里又陷入了沉默。 陈慕看着耳根通红的温年,也没让她再多介绍,“好了,不难为你了,我先给你找个位置坐下。”说完就开始观察班里的座位情况。 “怎么就剩这两个位置了,”他有些为难地盯着那两个空位,想了几秒,伸手指了一下教室的右后侧方:“温年同学你先坐那里吧。” 温年顺着手指的地方把视线移了过去:“老师,我可以不坐那个位置吗?”那个空位旁边是闻远,她害怕。 从惊讶里刚回神的闻远看到温年那么抗拒和自己坐一块时,懊恼般抓了下头发:“早知道不染这个头发了,太像问题学生了,都吓着年年同学了。” 众人:你不是吗? 温年快速将教室扫视了一遍,当看到最后一排靠走廊的空位,轻声问道:“老师,我可以坐那里吗?” 这句话一出来班里就热闹了起来。 “别呀,那个人可比闻远恐怖多了。” “打赌吧,看多久会把她扔走。” “我赌睡醒。” “新同学那么漂亮,他会心软的吧。” …… 陈慕看着温年指的位置后,脸色有些为难:“你确定吗?这个位置旁边的人脾气可不太好。” 闻远拿刀的那一幕给温年心里留下的阴影太大,不顾老师的劝解连忙点头:“我确定。” 陈慕见人那么坚定,眼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同意:“那好,你先坐在那里,要是有什么事情了及时来找我。” “好。” 温年从讲台下来往位置上走的时候浑身都有点不自然,她觉得周围人好像都在看自己。 特别是右侧方的那抹蓝色,她想忽视掉都不行,最终,没承受住那道炙热的目光,转头迎了过去。 不是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相反,闻远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同情。 温年更迷糊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她停在后黑板前,静静地看着位置上的人,他的脸被外套挡住了,一只黑色的蓝牙耳机掉落在桌子上。 这样看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同桌好像还可以。 温年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放进桌兜里,偏头看向一直没动静的人:“刚刚班里那么吵,他竟然没有醒。” 这样想着又小幅度地从书包里掏出了要用的书,翻找着文具袋在里面拿出一支笔,一笔一划地在第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温年、高二六班。 第6章 是天意还是偶然? 陈慕在走后没多久又折返了回来,叩了下门:“苏许晴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坐在温年前面的一个女生站了起来,女孩身材纤秀,齐腰的头发低束着,浑身有股恬静的书卷气。 没一会儿从外面回来的女孩身子正对着温年坐了下来:“温年同学你好,我叫苏许晴,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 温年对于突然的自我介绍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允:“好,谢谢。” 苏许晴见人一副乖巧文静的模样,抬手指了下趴着的人:“等会儿上课你不用喊他。” “不喊他?” “嗯,”苏许晴停顿了一下,心里思考着怎么解释,她把手贴到脸颊朝温年这边凑了过来:“这样和你说吧,这个人大部分任课老师都不敢管,他生气了无论男生女生都抓着衣领把人扔出去。” “啊?”温年吞了吞口水,眼睛里满是诧异和惊恐,最近遇到的人脾气怎么都不好。她垂下眼帘,喃喃自语:“我不打扰他,应该没什么事情。” 苏许晴被女孩这副样子逗得笑了出来,心里默默替她祈祷不要被扔出去。 这节课是语文,老师临时有事,就把上课内容改为了抄写文言知识,走前把资料递给了语文课代表:“这次太匆忙了,来不及做课件,只能麻烦你抄到黑板上了。”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温年看着黑板上的内容,认真记着笔记。 她刚把新的知识点记到笔记本上,准备翻页时,一只手就盖了上来。 她以为旁边的人醒了,结果只是从校服下抽出一条手臂伸展。 温年回头看了眼压在自己本子上的手,又看了看一直不醒的人,眉头微皱起,斟酌着该怎么办。 犹豫半天举起手中的笔戳了戳。 没有反应。 黑板上要摘记的内容越来越多,手中的自动笔被温年按下又松开,如此反复。 她看课代表马上就把自己没抄的地方擦掉了,着急地握住了那只横在本上的手,刚抬起来一点,人就开始动了起来。 脸上蒙着的校服被拉开,满是戾气的眸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接着是高挺的鼻梁,紧抿着的薄唇。 当那张脸完完全全展露出来后,温年吓得手都没有收回,彻底石化住了。 “他妈,谁碰我手……” 班里同学在听到祁辰带着愠怒的声音,头都整齐划一地扭了回来,没想到他们所期待的场面那么快就来了。 祁辰在看清对面的脸后,吞回了要说的话,蹙了蹙眉,漆黑的眸子透着一丝不解:“又做梦了?”反手把女孩的小手握在了手心,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又捏了捏。 便宜占够了,人也清醒了,盯着温年,缓缓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说话。” “我、你、不知道……”温年已经懵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不露脸的同桌竟然是“坏蛋头目”,脑子里也只剩那天他说的,“咔嚓。” 祁辰转了个身,半倚在墙上,拿起桌上的书翻来第一页,手指在一侧闲敲:“温年、高二六班。” 对面人散漫的声音就这样悠悠传入她的耳畔。 里面似乎还夹杂些难以理解的埋怨? 她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自己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即便这样想,温年的手还是不自觉地贴着桌面往回收,慢慢又沿着衣摆移到了领口:“我自己抓着衣领,他应该就没地方下手把我扔出去了。” 祁辰每读一个字,班里人的心就被揪起一下。 不过还是有眼尖的同学提出了疑问:他刚才为什么握人家的手? “你骗我?”书被合上,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书本敲击桌面发出的响声使温年短暂的闭了下眼。 班里氛围变得压抑,学生们也完全紧张了起来,这很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我骗你什么了?”她微垂眼帘,卷翘的睫毛在眼睑处印下小片阴影,声音轻小又茫然。 “骗我说自己是初、中、生。”祁辰声音陡然一冷,后面的三个字已经带了咬牙切齿的韵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