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禾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你竟然还敢来伤害薇薇!”沈放眼底的暴虐让她一瑟缩。 “我没有……”陆清禾忍着痛拼命反驳:“是她自己在做戏……” “闭嘴!”沈放冷声打断她,他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看似无辜的眼睛,只觉一阵恶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她这样恶毒的女人? 他语气冰冷至极:“滚远点,不准再靠近薇薇,你这脏东西。” 心脏骤然紧缩。 陆清禾好似窒息了一瞬,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秒,两秒……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本就苍白的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放扔下那句话便转身进了病房。 陆清禾坐在那冰凉的地上,好似一尊木雕一动不动。 脏东西…… 她无声的呢喃着这几个字,许久,才在几个护士异样的目光摇晃着站起身。 这时,江母闻讯赶来。 她像是没看见陆清禾一样撞开她,冲进病房。 和以前每一次一样。 陆清禾直直站在门口。 看着江母心疼地摸着赵明薇的脸,看着沈放注视着赵明薇那眼里的柔情。 看着赵明薇抽噎着,含着泪的双眼满是委屈。 再看着江母一脸怒气地冲她而来。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颊上,伴着火辣辣的疼痛,左耳一阵嗡嗡声。 “你真是死不悔改!”江母瞪着她,每个字都带着十足的恨意。 陆清禾转过脸,木木地看着江母。 看着眼前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女人,她心底狠狠一抽,骤然红了眼。 院长妈妈说:亲生妈妈是不小心把她弄丢了,现在要接她回家。 回了家,她却每天都在怀疑,那真的是她的家吗? 她有个妹妹,这个妹妹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而她更像个外来户。 她的衣服、文具,都是妹妹不要的。 学校的家长会,她的座位始终是空的,爸爸妈妈却都在妹妹的班级中和老师说话。 她夸赞妹妹是多么优秀,对年级前三的她却只字不提…… 每一次,每一次…… 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闪过,陆清禾颤声开口:“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明明不爱我还要把我接回去? 为什么要和妹妹一起冤枉我? 为什么…… 委屈、不甘、愤怒、悲哀、痛苦,所有的一切翻涌在心口,压得她难以喘气。 面对她的质问,江母眼中毫无愧色,只有厌恶。 她张开嘴,冷冰冰的说:“我就不该把你接回来!让你有机会害你妹妹。” 一句话,就像烧红的刀子捅进了陆清禾心里,过往再多伤害,再没有一刻比这更疼。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 这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吗? 病房里,赵明薇可怜兮兮的叫了声妈妈,江母担心地回头看了眼,朝陆清禾吼了声:“还不快滚!” 说完,她便进了病房。 陆清禾死死咬住嘴唇,转身飞快的离开。 她怕她再呆一刻,便会崩溃。 夜幕降临。 沈放回到家,见陆清禾愣愣坐在沙发上,脸颊还红肿着。 他眉头深皱,心中莫名多了丝不自在。 他坐在她对面,点了根烟,突然说:“离婚吧。” 轻飘飘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清禾心猛地一疼。 “她醒了,你终于也折磨够了吧。”她哑声道。 沈放吐出口烟,压下心中的不悦:“你该庆幸她醒了。” 陆清禾定定看了他两秒,眼神一寸寸描绘着这张熟悉的脸。 它崩塌成儿时温柔的斯然哥哥,又凝成现在这个无情的沈放 她的眼里控制不住的蒙上一层雾气。 她说:“离婚可以,把项链还给我。” 第六章 滚出去 碎心项链是院长妈妈送给她的。 既然沈放已经不是从前的斯然哥哥,那他也不该再拿着斯然哥哥的东西。 “还?”沈放眼神一冷。 指间烟雾迷蒙,那双星眸中满是嘲讽。 陆清禾忍着心尖上的痛意,一字字道:“那是我的东西。” 沈放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嗤笑了一声:“陆清禾,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昏暗的光线中,陆清禾红了眼,她语气坚决:“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不给我就不会离婚。” 沈放脸色一沉,他掐灭烟,站了起来。 “知道什么叫痴心妄想吗?”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清禾,眼里满是厌恶,“不是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他说完这句话,再看她一眼也嫌多,转身出了门。 陆清禾闭上眼,将上涌的泪水压下眼眶。 次日。 陆清禾面色憔悴地走下楼,却见大厅中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坐着轮椅的赵明薇。 她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赵明薇看向她,眼神一狞:“听斯然说你不想离婚。” “只要你把项链还给我,我立刻离开。”陆清禾语气平缓。 闻言,赵明薇眼中掠过几许狠戾,她眼睛一转,答应了下来:“好,你自己过来拿。”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干脆,陆清禾反而犹豫了。 赵明薇取下脖子的项链,伸出手。 陆清禾警惕的靠近她伸出手,谁知赵明薇反应快得吓人,她往前一扑抓住了陆清禾的手腕。 “你干什么?”陆清禾一惊,试图挣脱,赵明薇却顺着她的力道往前一倒。 “砰”的一声! 人和轮椅顿时都倒在地上。 “斯然——!” 赵明薇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薇薇!” 沈放快步走来,将赵明薇打横抱起。 赵明薇抓着他的衣襟哭道:“斯然,我害怕……” 沈放怒气上涌,他抬头,盯着陆清禾的眼神好似一把利刃。 直直捅入陆清禾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在那累累伤痕上又添一笔。 陆清禾张了张嘴,却只是在唇边溢出一个苦笑。 她已经不想解释了。 反正,她说什么,沈放都不会信她。 可陆清禾的不言不语,比之前的激烈辩驳都还要让沈放不悦。 心上那一抹异样的燥意让他越发愤怒。 “拿上你的东西,滚出去!” 冷冽的声音让陆清禾一震。 沈放这是要赶她出去吗?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沈放又厉声喝道。 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收紧,陆清禾看着赵明薇隐晦而得意的眼神,又看着沈放绝情的脸。 羞辱和窘迫抓紧了她的心脏,让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不是她的家,她做不到被人赶还厚颜留下来。 陆清禾被沈放赶出了门。 天色昏暗,天边翻滚着乌云,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陆清禾抬起头,望着四周的建筑,眼底一片迷茫,不知自己还能去哪儿。 她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了一个公交车站。 站台上各路车站标识陌生得让她害怕,只有一个地名一下闯进她眼里。 梧桐里——是孤儿院的地名。 上涌的思念浸没了她的心脏,没有多想,她便做上了那班公交。 只是到了地方后,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孤儿院不见了。 第七章 不准停 曾经的建筑几乎都被夷为了平地,连那颗挂满红飘带的榕树也被砍去。 陆清禾脸色苍白地扫视着这片颓垣废址。 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和关于沈放的记忆一样破碎成了一地残片。 一张告示贴在一旁残破的墙上。 她走近一看,是改建通知,而文尾是阮氏集团的印章。 陆清禾眼眸一怔。 一时间,她的心如同灌进冷风一般抽疼着。 是沈放,他……居然把这儿拆了。 陆清禾呆坐在被砍掉的榕树墩旁,直到天黑才抬起僵硬的腿离开。 漆黑的天空开始下起雨。 她找了个屋檐避雨,但寒风还是侵蚀着她单薄的身子。 她紧紧抱着双臂,看着雨越下越大,眼神空洞而迷茫。 突然,她感觉小腹中有什么动了一下。 陆清禾一时惊呆了,她颤颤的把手放在腹部,许久,好似又动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俘获了她,她的心一瞬变得又酸又软。 眼中不自觉涌上一层晶莹。 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她还有一个孩子,在这无人的寒夜,独属于她的孩子。 雨越下越大,陆清禾却不敢再淋雨。 她左想右想,还是发出了一条信息。 她缩在屋檐下,远处,却有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也朝着屋檐而来。 浓烈的酒味在来人靠近时袭来,陆清禾眉头一蹙,恶心感不断从胃部涌上。 那醉汉打了个酒嗝,发现了陆清禾。 四下无人,他那满是横肉的脸上突然带起不怀好意的笑:“姑娘,这么晚了,咋还一个人?” 陆清禾没有理会,心底却有些不安。 谁知醉汉得寸进尺的朝她伸出了手:“天这么冷,我给你捂捂……” 陆清禾伸手阻挡,却被用力拽住,她吃痛地尖叫了一声。 “放开我——!” 她惊恐地大叫着,却被醉汉狠狠地拽着压在地上! “不要!殪崋滚开!救命啊——!” 拼命挣扎中,陆清禾慌乱地摸到一块石头后,用力地砸向醉汉的头。 醉汉痛呼一声,捂着头倒在一旁。 陆清禾忍痛爬起,踉跄着跑入雨中。 倾盆大雨中,她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地跑着。 身体的每一处的痛意让她直冒冷汗,但她不敢停下。 跑到孤儿院附近,突然,身后突然驶来一辆车。 陆清禾噙着泪的眸中划过一丝希冀,她立刻挡在了路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