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窈窈知他说的以后,是太子称帝之后,而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沈阶助东宫早就开始谋划,这京城,很快将要变天了。 “好了,别愁了,一切有我。”沈阶揉开杜窈窈紧蹙的眉心,刮她小巧鼻梁。 “岳母的处境,你远在京城救不了青州近火,我这边会想办法,嗯?” 不得不说,沈阶有时候真是朵挺可爱的解语花。 “谢谢老公——”杜窈窈甜甜地叫。 “谢老公不能光空口白话……”沈阶掐着她的脸颊。 “那我做什么呀?”杜窈窈故作懵懂地眨眨眼睛。 “你说呢?”沈阶手指抚过她嫣红开合的唇瓣,眼神意味深长。 “哼,”杜窈窈咬他一口,含混道,“你天天就知道欺负我。” 沈阶抱她起来,放在妆台上,“你是我老婆,我不欺负你欺负谁。” “我们去床上吧……”杜窈窈推搡他的肩膀。 沈阶不依,吮着她的耳垂,“我就想在镜前。” 杜窈窈掩脸,他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 杜窈窈迷乱中在妆台上抓挠,无意间碰到一个匣子,击出轻微声响。 沈阶循声望去,好奇问,“这是什么?” 杜窈窈用手背把匣子往里推,遮掩道:“没、没什么。” 沈阶观她神情姿态,却是不信。腾出一只手,捞过那匣子打开。 杜窈窈窘迫死了,“没什么……好看的。” 沈阶将图册翻得哗哗直响,嘴角弧度越弯越大,他挑眉,“岳母给的?” “嗯。”杜窈窈照实,声如蚊呐。 “这是提醒我需要勤奋耕耘啊。”沈阶笑意高深。 …… “够了。”杜窈窈哭咽,“我想多活几年呢。” “阴阳调和,万物纲领,你比一般女人的寿命要长。”沈阶口中振振有词。 敢情他充作老道神神叨叨,杜窈窈讽笑,“你对道家颇有研究呀?” “没有,”沈阶慢吞吞地答,“比起道家,我更爱研究窈窈。” 说了白说,杜窈窈踹他肩头。 沈阶握住她的脚,轻问,“老公好不好?” 杜窈窈飞快往镜里过一眼,他穿素白中衣,气质冷隽,偏偏动作色气。一句“老公”,他个古人,比她这个现代人讲得顺嘴。 杜窈窈仰头咬他,“沈阶,你太坏了!” 沈阶一点不认,“我若是坏,那天底下的男人岂不都在做坏事?” …… 皎洁的月光透进窗中,照见妆台镜面上全都是水。 “娘,听说昨晚姐姐勾着姐夫闹到大半宿呢。” 杜瑟瑟来柳姨娘屋里问安时,若不经意地提起。 杜窈窈此趟回来轻车简行,只带两个贴身伺候的婢女,院里其他的丫鬟婆子是杜家原有,柳姨娘执掌中馈,杜瑟瑟不费力气便打听到嫡姐院中的情况。 “看着天仙似的人,骨子里倒挺放荡,难怪姓沈的这么宠爱她。” 柳姨娘是瘦马出身,在女儿面前言语常不顾忌。她记恨沈阶昨日给她个没脸,和杜窈窈,更是陈年宿怨。 “姐夫不像重色之人。”杜瑟瑟低声为沈阶辩解。 身为高官,姿仪出众,三年不纳一个姬妾,在十五岁的少女心里,沈阶是洁身自爱的顶好良人。 “男人重不重色,这是由女人说了算的。”柳姨娘想到翠娘。翠娘容貌比她上乘,可惜柔弱没心机,不得杜青长久喜爱。 杜窈窈婚后三年无出,指不定日子以后比她娘更差。柳姨娘撇嘴道:“总归是只不下蛋的母鸡,没什么值得艳羡的。你若是看上那姓沈的,日后娘替你想想办法。” 第二十二章 归功于床友情分 杜瑟瑟娇面含羞,吞吐道:“姐妹共侍一夫……难免叫外人笑话。” “杜窈窈占着茅坑不拉屎,再过两年,你看沈阶变不变心。”柳姨娘面带刻薄,提到变心,她又揣摩。 “说不定这趟回来,夫妻和睦是做给旁人看的。杜窈窈年前还爬过宋行楷的床,被你姑母抓个正着,京城人谁不知道。若说沈阶一点不介意,那不可能。” “姐姐和宋表哥?”杜瑟瑟咽了下口水,惊讶,“我怎么没听说?” “你待字闺中,娘怕污了你的耳朵,别跟她学坏。”柳姨娘诉道,“上次鳞哥生辰,宋行楷喝醉,你这姐姐就打上主意,脱了衣裳往人房里钻。” “啊?这也太……”杜瑟瑟掩嘴,感叹,“姐夫脾气太好了。” “脾气好能管御史台?”柳姨娘却是不信,“估计暂且没发作罢了。还有好些个腌臜事,娘不好意思跟你说。总之,杜窈窈不是个安分的,迟早得闹出事来。咱们娘俩且隔岸观火,等着瞧吧!” 柳姨娘没说出来的,杜窈窈玩过纨绔,养过小倌,勾过有妇之夫。表皮再怎么变,里子是个下贱货,迟早有天引火自焚。 ——没有男人能容忍这样一个放浪不堪的妻子。 杜瑟瑟似懂非懂地点头,心思又飘在英俊风流的姐夫身上了。 安排杜文武做官一事,杜窈窈没来得及向杜青表明拒绝,沈阶第二天一早在饭桌上先自开口。 “长兄的事,窈窈昨晚也与我提及,我仔细思虑后,决定回京禀过太子再说。” 这话说得圆滑,堂堂手握实权的一品大臣,安排妻兄做个小官,要禀明当朝储君。 杜青不混官场,能听出这是委婉推脱之意。 他当即尬笑,“好说好说。” 沈阶补充,“目前朝局不稳,宸王和太子两虎相争,我与太子交好,难免谨言慎行,请您和岳母体谅。” 翠娘小声,“体谅体谅。” 杜青装腔道:“贤婿说得对,肯定得以大局为重。” 杜文武早膳没来,因着求官的事羞窘交加,无颜面对杜窈窈。妹妹嫁了个身负六元之才的状元,他却屡次落第,连入京赶考的资格都取不上。 杜窈窈夹个鲜肉汤包放到翠娘碗里,安慰道:“娘,您让哥哥在家好好读书,无论什么法子进入官场,人需得有一身真本事。待夫君在京城安排妥当,自会传消息来青州,您且放心。” “好好,我不急。”翠娘知杜窈窈境况,关怀道,“你和女婿过得好就行。” 杜窈窈乖巧,“娘,你快吃,包子待会凉了。” 杜青不耐看这母女情深,匆匆喝碗粥快步离开。 晚间他去翠娘房里,大发一顿雷霆。 “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什么官场人需得有真本事,话里话外嫌弃上她哥哥没本事是不是?” 翠娘辩驳,“女婿说了,窈窈昨晚和他提了文武的事,女婿那人一看就是个主意大的,窈窈哪能做得他的主啊。” 翠娘没和杜青说窈窈处境,左右他这个做爹的,眼里只有利益,不管女儿艰辛。 杜青往地上狠啐一口,“白瞎了一张漂亮的脸,连给男人吹个枕头风都吹不进,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一点大用!” 翠娘躲在灯火的阴暗处,拿手帕轻拭泪珠。 晚上戌时,杜窈窈应约来陪翠娘,正好撞见这一幕。 杜青怒气冲冲地指责翠娘,翠娘埋头黯然流泪。 见杜窈窈来,杜青眼风不扫一个,径直离开。杜窈窈平稳心绪,缓步进门。 “娘。” 翠娘听见声音,慌忙拭泪,夹着哭腔强笑,“窈窈来了。” 她收拾案几上的针线篓子,掩饰道:“娘绣花绣久了,一到晚上眼睛不好,容易泛酸流泪,窈窈别笑。” 杜窈窈心头酸涩,眼泪险些掉落。她本来想问:爹又欺负你了? 但翠娘想遮掩,她没有选择拆穿,为人子女,总要给父母留份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