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安静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双腿满是血的女人飞奔着。 洁白的地板上满是滴滴血迹,像是落在雪地里的梅花瓣,一路延伸至手术室。 将昏迷的顾亭轻轻放在手术台上,陈宝音不住颤抖的手抚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顾亭,没事了,坚持住……” 护士拉着他往外走:“家属在外边等。” 陈宝音像是木偶一样被拉着,没有一丝反抗。 只是目光却定在台上那单薄的身子上,地板上的血像是岩浆一样灼烧他的双眼,顾亭那起伏微弱的胸膛像一把刀绞在他的心口。 “顾亭……” 他有些泛白干裂的薄唇不断地唤着,像是只要一直叫,顾亭就会立刻好起来。 直到手术室的门关上,陈宝音才颓然地伫立在门口。 往日凌厉的眼神一片散乱,仿佛还停留在刚刚看见顾亭躺在雨中的那一幕。 陈宝音喘着气,宽肩颤着,堪堪扶着墙靠着。 他不敢想,如果他亲眼看见顾亭葬身火海他会怎么样。 他可能会疯吧。 陈宝音抬起左手,戒指已经被血渡上了一层红色。 “顾亭姐!” 乔露的声音由远到近,她手里还提着给顾亭买的粥。 见陈宝音站在一边,她正想问顾亭的情况,却看陈宝音左手满是血,而灰色的毛衣袖生生被染成了红色。 乔露腿立刻就软了,她扶着椅子,哆哆嗦嗦地看着亮着的手术灯:“顾亭姐……怎么样了?” 她有了些哭腔。 买完饭回来却被告知顾亭进了手术室,还没走到手术室门口她就被地上的血给吓了一跳。 陈宝音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左手。 乔露又望向他,见他全身都湿透了,黑发有些乱,双眼像是也被这血染红了一样,脸上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此刻这么颓废的模样和两个小时前完全不同。 “她不会有事的。”陈宝音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 他相信顾亭不会出事,两次空难她都没事,这一次更不会出事。 但是陈宝音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满是刺的手揪着。 “到底怎么回事啊?”乔露看了眼门口的血,还是挪开了眼,不敢再看,“为什么要害顾亭姐?” 陈宝音墨眸一暗。 莫母已经不是老年痴呆了,她就真的是个疯子。 每一次对顾亭都是下重手,目的就是要她死。 陈宝音握拳咬牙,再一次生了悔意,哪怕莫母已经不认得人了,让顾亭死的念头似乎已经在她心里生根了。 如果早知道这样,他一定不会把莫母带到这儿来。 快两个小时后,手术灯才熄灭。 一个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走了出来:“谁是家属?” 还没等乔露回答,陈宝音率先跑了过去:“我是。” 医生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复健时间可能必须要等到将腿上的伤愈合以后。” 听了医生的话,陈宝音和乔露的心才放了下来。 手术室门开了,昏睡的顾亭被推了出来。 陈宝音亦步亦趋地跟在床边,生怕错过顾亭醒过来的时刻。 乔露提着已经凉透的粥,半天才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给乔辰枫打了个电话。 “哥,顾亭姐出事了!” 第三十四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顾亭被推进普通病房后,医生叮嘱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陈宝音坐在床边,轻轻握着顾亭有些温热的手。 还好,不像刚刚那样冰凉。 她浅而均匀的呼吸像是陈宝音的安抚剂,让他渐渐放松了下来。 陈宝音看着顾亭紧闭的双眼,哑声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乔辰枫突然冲了进来:“顾亭!” 陈宝音的眼神骤然变冷,刮了他一眼:“闭嘴。” 乔辰枫见顾亭昏睡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看到陈宝音握着顾亭的手,喉间顿时被塞了棉花一样。 “放手。”乔辰枫脸色也乌云密布起来。 陈宝音温柔地将顾亭的手放进被子里,动作轻的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而这乔辰枫从未见过的模样让他心里大感不爽,更有丝危机感。 陈宝音放手并不是听他的话,只是不想两个人在病房里吵架从而吵醒了顾亭。 病房外,昔日的同学像是敌人一样互视着。 坐在一边用玩手机掩饰的乔露都觉得背脊发凉,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冲突。 “顾亭是我女朋友,请你不要逾越了。”乔辰枫声音压得很低。 陈宝音鄙夷道:“她是你女朋友?” 他觉得乔辰枫真是可笑,这底气不足的宣告也好意思说出来。 乔辰枫看了眼病房里的人后才点点头:“没错。” 虽然现在不是,但也快了。 陈宝音忍住想把拳头砸在他脸上,不断地告诉自己:乔辰枫即使再欠揍,但他救了顾亭,如果不是她,顾亭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些,他身上的戾气才褪去不少:“那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乔辰枫一愣,顾亭那天说是帮了她的一个路人,但是听陈宝音的语气好像不是。 “我和她是夫妻。” 此言一出,不止乔辰枫,连乔露都惊了,手里的手机都差点飞了出去。 “不可能!”乔辰枫铁青着脸。 陈宝音嗤笑一声:“为什么不可能?” “她已经离婚了。”乔辰枫下意识地回了句,而后神色一狞,“你,是她前夫?” 听到前夫两字,陈宝音的眉头一蹙:“很惊讶?” 乔辰枫的确很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陈宝音和顾亭会扯上关系。 “她说前夫是她上司。”乔辰枫也皱起了眉头,目光迷茫。 “她是乘务长,我是机长,不算上下司吗?”陈宝音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决绝。 “……” 乔露见乔辰枫连背影都僵住了,却将两年前的事情顺了过来。 怪不得当时陈宝音那么担心顾亭,原来是夫妻。 想到这儿,她不禁提自家哥哥捏了把汗。 这场好像还没打起来的仗一瞬间就以乔辰枫的落败而告终了一般。 陈宝音转头看着病房中还在昏睡的顾亭,声音更加冷冽:“劝你别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听起来是在劝人却又势在必得让乔辰枫表情都龟裂了。 “陈宝音,她和你离婚说明你并不是个可靠的人。”乔辰枫眼神逐渐坚定,“还是说你后悔和她离婚了,现在想弥补。” 陈宝音目光一凛。 “看来是我说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