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笑了,“我哪有银子?” “你那些嫁妆呢?” “已经全部拿出去贴补家里了,老夫人是知道的。” “那你那些首饰给我拿一些,我当了还账。” 柳云湘啧啧一声,“您堂堂侯府三爷需要当内眷的首饰还账,这传出去能听吗?” 谢子安脸面有些挂不住,“你只管拿给我就是,我过几日赎了还你。” “几日?” “你!” “三爷的俸禄一月不过十两,不吃不喝也要凑好几年,几日这话未免太不可信了吧?” 谢子安一拍桌子,“柳云湘,枉你出身礼部侍郎府,三从四德竟也不懂。我是你夫君,便是你的天,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柳云湘叹了口气:“谨烟,你去匣子里把之前我买的那副头面给三爷。” “姑娘!”谨烟一听急了。 “去吧,先解三爷的急。” 谨烟虽不情愿,但还是拿给了谢子安。 谢子安见柳云湘这般通情理,语气缓和了一些,“先前委屈你了,日后我必定待你好。” 柳云湘笑了笑,“只是三爷人情来往太多,这点首饰只怕不够应付。” “我自会想法子,你不用操心。” 说完,谢子安抱着首饰盒急匆匆离开了。 谨烟等谢子安一走,忙急道:“姑娘,您这等于肉包子打狗,这狗不但吃了不还,回头还要咬您呢!” “这话说得好,可若这包子有毒呢?” “啊,有毒?” 这时子衿从外面回来,道:“姑娘,如您所料,这谢子安这几日确实常出入赌坊。” 柳云湘沉了口气,谨烟打听到谢子安这几日常去老夫人那儿要钱,便是宴请,也不至于这么频繁吧。 吃喝嫖赌,官场陋习,前三样都占了,她就不信以谢子安这样的定力,不去碰这个赌。 果然,他碰了! 而她给他那副头面,他当了钱,定还是去赌场。 但赌钱有输赢,赔光家产赔上前途的太多了。这就是个坑,她给他那套首饰,无疑又把他往坑里推了一把。 之后几日,这谢子安许是赢了些钱,整个人红光满面的,还给楚意送来了一些点心。 “不值钱的点心,谁买不起啊。”谨烟将点心拿走,生怕有毒似的,“他有本事把您的首饰给还回来!” 柳云湘摇头失笑,“包子喂了狗,哪有还回来的道理。” 子衿回来,原是张琪那边有信给她。 原是谢子安通过衙门打听到西郊那块地被张琪买走了,便找到张琪,想从他手里买回去。 一听这话,谨烟更气了,“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他借姑娘的钱不还,竟去买西郊那块地,而那块地是他和丽娘原先住的地方,这不恶心人么! “咱不卖,不让他们如意。” 柳云湘笑,“有钱赚,为什么不卖?” “姑娘!” 柳云湘握了握谨烟的手,而后看向子衿道:“你去跟张琪说,谢子安想买也行,一万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子衿走后,柳云湘安抚谨烟道:“他想要买回那块地,手上钱不够,便还会去赌,疯狂的赌,渐渐失去理智。” 但她并没有逼他,只是设好一个陷阱,他如果不贪心的话,便不会掉进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祸从口出 果然得意没几日,那谢子安又一下落魄了。转着圈的跟人借钱,老夫人那儿、柳云湘这儿,大房二房,甚至下面几个小辈儿,他都借了一个遍。 侯府还没意识到事情眼中,而谢子安也不敢坦白,直到三日后,赌坊押着谢子安找上门。 这一问才知,短短几日,谢子安竟输了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啊,堂堂侯府,还真拿不出来。 老夫人原想接着侯府的余威震慑一下赌坊的人,毕竟民不与官斗,这样没准儿就不用还钱了。 可能在盛京这地方开赌坊,人家背后也是有靠山的,根本不吃这一套,要不来钱,直接告了官府。 这一下,侯府丢人可丢大发了。 大夫人眼见影响到儿子的前途了,忙给凑了五千两,老夫人典当了好几件压棺材凑了三千两,剩下两千两实在凑不出来,于是又把目光放到了柳云湘身上。 “你们尽管搜,只要是值钱的就拿走,我绝不拦着。”柳云湘一边咳嗽一边道。 老夫人看了一眼柳云湘这屋子,到处都素净的很,一点珠光宝气都看不到。 大概是真被刮干净了。 “要不,你回娘家凑凑?” 柳云湘轻嗤,“您让安阳伯老夫人在我娘面前说那些话,我娘都跟我断绝关系了,我怎么去借钱?” 老夫人恨不得打自己嘴一巴掌,她是真恨当时把柳云湘的事告诉这个妹妹。 之后见面,她还拿这事臊她,让她颜面尽失。 “那不然……严暮那儿?” 柳云湘呵呵,“您还真能开这个嘴,不怕咬了舌头?” “这不没招儿了。” “您请回吧,我筹不来这钱。” 老夫人腾地一下起身,“子安是你夫君,难不成你要看着他被赌坊的人逼死?” “母亲,三爷堂堂男子汉,您觉得他能接住严暮的钱?您这样不等于啪啪打他的脸,他要真拿了这钱,以后还能直起腰板做个男人么?” “你!” “哎,我是为三爷着想。” 老夫人又羞又怒,但也没招儿,只能再去想别的法子。 而谢子安仍不知悔改,竟跟同窗借了一百两,依旧去了赌坊。一百两输完了,还要借钱赌,赌坊不给他,他急红了眼,在里面耍横,说什么他父兄为国战死,保大荣天下太平,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竟一点也不知感恩于谢家。 东厂在盛京内遍布耳目,很快这话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当晚,东厂就把谢子安从侯府带走了。 老夫人懵了,忙让二爷去打听怎么回事。等打听到事情原委,侯府上下一干人慌了。 “这个孽障,当年他押送军粮,未能及时赶回去,虽败势不可挽回,但他就没有错么,若追究起来,这可是延误军机的大罪!我包庇他,没有提起一点,他却逃避在外,还娶妻生子,小日子过的和美,真真一点担当都没有!如今靠着女人的肚子进了兵部,不说重振家业,却嗜酒赌博,还口不择言,竟要将一家人害死!”谢二爷气急败坏道。 等了两日,圣怒没有降下来,一家人稍稍安心,于是老夫人又让二爷去打听谢子安在东厂的消息。 可东厂是什么地方,消息封锁严丝不漏,多少关系疏通不进去,多少银钱送不进去。 一时间,侯府连谢子安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丽娘日日去老夫人那儿等消息,老夫人被她烦的不行,等她再去,便让玉莲在门口把人堵了回去。 她在这侯府没个倚仗,只能去柳云湘那儿哭。 柳云湘便让谨烟在院子里放了个椅子,那丽娘喜欢哭,便在院子里哭,她在屋里听着。 “日日来哭,耳朵都起茧子了,扰的您都休息不好,不如奴婢把她赶走,不许她再来了。”谨烟一边缝袄子一边说道。 天气越来越凉了,谨烟给小五和子衿一人做一件薄袄子,初冬的时候能穿。 柳云湘靠着引枕,听着那凄凄惨惨的哭声,哪会儿觉得烦,只觉得上一世那口气慢慢解了。 她得多听几天,毕竟他们欠她几十年的债呢! “别,让她哭,我当听曲儿呢。” 夜里,柳云湘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一点动静,抬头见屋子当间有条黑影。 “谁?” “小娘子,吾乃人称江湖第一风流客的李多情,特来采你这朵娇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