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跪下,叩了一首:“臣妾有辱皇家颜面,不配王妃之位。” 所有人都被容舒的决绝的行为骇住。 晋宁听闻消息赶来就见到这幅场景,当即大怒:“容舒,你的礼数呢?” “我就是太知礼数才会让顾家落得这般田地。”容舒紧紧攥着拳,眼神绝望。 “这都要怪你自己贪婪!若你当初早日了结自己,本公主又何必去算计顾家!” 晋宁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向容舒, “晋宁!”太后被晋宁口中吐露的事情吓了一跳,忙命人锁了门,“顾然贪污受贿一事难道是你的手笔?” 晋宁虽心虚,但依旧理直气壮:“母后,我这都是为了轻寒啊!” “你……荒唐!” 太后看着一旁还未回过神的容舒,忙命人将她送回王府,并禁止她再出府。 她被变相囚禁了。 只有小梅偷偷告诉容舒,顾府已被变卖,顾赵氏带着唯一不肯走的老管家搬去了老街。 是夜,容舒点燃一盏烛光。 微微烛光根本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黑暗。 她细细回想这一生的荒唐。 阴差阳错的嫁给墨承渊,三年的等待和孤寂得来了如今的家破人亡。 容舒拿着烛台,走向门帘…… 她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只有保护娘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烧红了整个王府的天空。 也烧红了墨承渊的眼。 “嘭——” 墨承渊踹开燃烧着的门,浓烟中,浓烟中,他急切地搜寻着容舒的身影。 容舒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墨承渊,似乎看到了七年前他们初逢的画面。 他朝摔倒的自己伸出手:“你没事吧?” 沙哑却又温柔的声音撞进容舒的心中。 奈何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那场相遇,终是孽缘。 墨承渊将发愣的容舒抱在怀内,冲出已被烈火包围的房间:“你既要死,也别死在这儿!” 容舒眼神空洞:“你答应过我的,若我死了,你会护我家人。我只有一个娘亲了,我想让她活着。” “……你,疯了。”墨承渊被在身后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你到底要怎样?” “我只要休书一封。” 容舒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但她不想到死都冠以墨承渊的姓。 墨承渊心头一窒,他放开容舒,只说了一个字:“好。” 容舒终于能够离开这座王府,离开这座囚牢。 当夜,她便拿到了休书。 墨承渊站在门边,发现她的全部行囊,居然只有一个小小包袱。 他看着容舒踉跄而去的背影,竟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愿再看,直接转身而去。 容舒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白雪下的那抹身影。 自此,死生不相见。 雪飘然而下,容舒攥着休书一路踉跄前行。 伴着咳嗽,那鲜红的血花,延了一路。 终于到了。 容舒望着那矮矮的门,无力的敲响。 门开了,容舒见到顾赵氏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娘亲的怀里,递出那封早已染血的休书:“娘……我又是顾家的女儿了……” 雪又下了两日。 容舒悠悠醒来,外面一片漆黑。 她疲惫抬眼,就看见大夫将自己头顶的银针慢慢取出,而后转头对顾赵氏说:“熬不过今晚了,有什么话就趁早说吧。” 顾赵氏当场嚎啕大哭。 容舒自然也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她含着泪张着嘴喊了句:“娘……” 见她醒来,顾赵氏将她揽在怀里:“你荒唐啊!你若在王府过的好,你爹和你哥哥死的也值了!可怎么就是这样的结果呢?” 老管家将大夫送走,看着这对母女,也红了眼眶:“小姐,你千万别恨少爷。顾家落难,他最担心的就是你。你那次离开,少爷是暗中含泪送你回去的。大家都是为了保全你啊。” 容舒在顾赵氏的怀里流下泪来,她费力的张口:“娘,是女儿……不孝,害了……你们。” 顾赵氏听了却越发哭得厉害。 容舒已经开始气若游丝:“下了地府,女儿一定……一定求阎王,来生再……再做您们的.....女儿,弥补今生……的亏欠咳咳……” 她话未说完,铱驊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顾赵氏慌乱地用手去擦拭她嘴角下巴的血:“多意,你忍一忍……” 容舒紧紧地拽着顾赵氏的手,已经说不出话的她只剩下满眼的不舍与留恋。 她不想死,她已经不是王妃了,她可以陪着母亲了。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让母亲在送走爹爹和哥哥之后又送走自己呢? 她想活下去啊…… 老管家拦住要给容舒灌药的顾赵氏,老泪纵横。 “夫人,放小姐走吧!” 顾赵氏不愿,依旧给容舒灌药,奈何那药根本入不了口,全数吐出了出来,打湿了两人的衣襟。 “你喝啊,你快喝啊——!”顾赵氏不愿放弃,依旧灌着。 老管家看不下去,上前将药碗端开,哭着喊道:“夫人!小姐太疼了,让她走吧!!” 顾赵氏再也忍不住的抱着容舒嚎啕大哭:“走吧,都走吧,你爹和你哥哥会护着你的,莫要害怕,到了下面再也不会受苦了……” 大约半炷香后,容舒攥紧顾赵氏衣袖的的手,终是脱力地垂了下去。 只是,自此她的眼睛再也没闭上。 王府。 天外一声惊雷,墨承渊惊坐起来。 胸口是窒息一般的疼痛。 他喘息了几下,才披上衣服下了床。 风雪漫天,墨承渊不知为何走到了寄秋院。 院内除了那棵梅花树,其他都已烧的残破不堪。 墨承渊望着那满地的梅花瓣出神,那花似乎渐渐的与容舒的脸重合。 他不知为何想起那天十里红妆,容舒挑开盖头,笑靥如花。 但不知何时,她便再也没有对自己笑过了…… 突然间,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墨承渊几乎站立不住。 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一般…… 在梅树下,墨承渊想了一夜,似有了什么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