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吧,你先吃着,大姨去厨房再收拾收拾。" 看着桌上摆放的一盆红烧肉,玛丽悄悄走到厨房门口。 却只见这个年近五十多岁的人,正在啃一个有些发硬的馒头。 玛丽眼底发酸,顿时转过身走回去。 她一口也没吃,却在心里做下个决定。 深夜,玛丽将自己的银行卡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起身走出去。 却是刚打开房门,便瞧见达西身形高大的站在门口,差点给她吓一跳。 男人身上充斥着一股子酒气,玛丽双膝一软,顿时被他搂进怀里。 达西很大力的抱着她,转身就往楼下走。 上车后,男人贴着她的身体久久未动。 随即将薄唇覆盖在她略微有些发凉的唇上,玛丽僵着身体,却感觉有些悲哀。 闻着熟悉的气息,达西那颗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垂着眉眼认真开口。 "不就是因为我和尹蔓要结婚吗?我不结了,你能不走吗?" 这是男人第一次挽留自己,玛丽一时有些诧异,更多的是心慌。 对于达西说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信。 "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我离不开你。" 达西说话时,双手依旧紧紧抱她。 玛丽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像是有一瞬的动摇。 反正自己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不如赌一把。 就赌最后一次。 她想看看,达西说得不变心究竟能持续多久。 达西这一次的爱,会不会死的比她还早。 看着眼前女人沉默答应,他也算轻松不少。 都十年了,玛丽冷不丁离开自己,他还真适应不了。 习惯,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她得留下来,多留一段时间让自己能适应过来。 到时候她才可以离开。 这时,却听外面传来一道巨大的撞击声。 玛丽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是对面公路上,出了车祸。 "尹蔓!!!" 听着身侧男人不是好声的大喊,玛丽心里搁楞一下,便瞧见达西慌不择路的冲出去,直接冲向那辆被撞毁的银白色轿车…… 手术进行了整整十个小时。 期间达西浑身都是血,玛丽安静站在长椅一端,始终陪着他。 尹蔓是九点醒来的,醒过来就找达西。 "南哥,我的腿……." 达西一脸疼惜的抱着怀中的女人,不停出声安抚。 "没事,南哥给你想办法。" 尹蔓还是哭,哭声很刺耳。 玛丽倚靠在病房门口,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注视着达西的深情款款。 "他们说,南哥你不要小蔓了,这是真的吗?南哥你可不可以不要抛弃小蔓,小蔓以后都听你的话,小蔓只喜欢南哥你一个人!" "南哥怎么会不要小蔓呢,不要听别人瞎说。" 话音刚落,便听见尹蔓再次开口。 ""那小蔓出院后可以回南哥家里住吗?" 玛丽泛青的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脸色陡然苍白。 她死死盯着男人的背影,却还是听见了男人的应允声。 玛丽苦笑着转身倚靠墙壁,心却揪得生疼。 达西在外有人,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想着,至少这是男人的家,他迟早都会回来。 哪怕达西身上有着各种香水味,可只要洗一洗,她还能自欺欺人的过下去。 思绪间,手腕被人猛地抓住。 只见达西不知何时出来,将她拉到了角落里。 男人沉默着点了支烟,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烟圈缓缓吐出,玛丽望着男人的眼眸,只见他轻启薄唇。 "小蔓活不了多久了,这是她最后的愿望。就让我再陪她两个月,可以吗?" "她没有亲人了吗?为什么事事都找你?" 玛丽红着眼眶,嘶哑着声音,却是双腿都在颤抖。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玛丽步步紧逼,质问的同时将自己逼到了死胡同。 "南哥,那是我们的家……为什么她尹蔓想来就来,为什么她尹蔓想做什么你都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你可不可以在乎一下我的感受,是你说的,要好好对我,要和我重新生活..." 见眼前的男人迟迟不说话,玛丽缓缓垂下眉目,转身欲走,却被男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在达西看不到的地方,玛丽抬手悄无声息抹掉鼻端的猩红,苦笑出声。 "我就不该信你,我怎么会信你呢?" 说着,她便用力挣脱。 "我会搬出去的。" "玛丽!" 达西死死抱着她,勒的她骨子里都有些痛意。 "我不准你走!你要是敢离开我一步,我就让你的大姨去死!" 脑袋嗡的一声,玛丽有意识后,早已经一巴掌打了过去。 "达西!" 她喊话时,嗓音都在颤抖。 "你不是人!你就是畜生!" 男人身形高大,逆光站立,直接上前一步将她堵在墙壁上,垂眸沉声。 "你可以试试!" 玛丽双膝发软,浑身的关节再次狠狠疼起来。 眼看她就要滑落在地时,却被达西直接扛在肩上,一颠一颠的走出医院。 被扔上车的瞬间,只听男人残忍开口。 "不过一个尹蔓就让你痛不欲生,玛丽,我身边有很多女人,她们各个光鲜亮丽,比你会讨好人。我不是非你不可,可你必须是我达西的附属品,哪怕我厌了倦了,你的眼里都只能有我一个!" 玛丽被带去一个酒吧的包厢,她浑身发热的缩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达西伸手松开领带,任由身侧的女人靠近。 就在他们要亲上时,玛丽顿时踉跄着冲进卫生间。 门关上的刹那,鼻端的血液流出,她无力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眸逐渐发散。 口袋里的药掉落在地,玛丽艰难伸手去拿。 可还没等自己碰到,卫生间内便走进来一个女人。 正是刚才主动靠近达西的那个女人。 她将玛丽的药踩在脚底,故意弯腰嘲讽。 "大家都是出来卖的,谁也不比谁高贵!至于摆出这副恶心的样子吗?" 见玛丽脸色苍白,状态似乎有些虚弱,那女人也就将目光重新放回镜子上,一边涂抹口红,一边继续开口。 "难得碰上达西这么一个多金还帅的男人,就算是让我掏钱和他上一次床,我也甘愿。可惜啊,人家瞧不上我.…… 看着地上碎成粉末的药,玛丽甚至来不及嫌弃多脏,她的额头上都是汗,手心潮湿的拈起一些直接放进嘴里。 苦涩的药味瞬间弥漫在口腔,她的牙关都在颤抖,喘气似乎都有些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等玛丽费力从卫生间站起来后,却瞧见男人刚好开门进来。 达西似乎喝了很多酒,可浑身还是充斥着那股子难以言喻的暴戾。 只见他略微有些烦躁的伸手扯了下领带,随即将深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上前一步将她困在角落里,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想说什么?" 玛丽浑身都很难受,意识更是混沌,心却活生生碎成了八瓣。 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她却觉得分外陌生。 "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心尖上还有一个尹蔓。那你十年前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啊?明知道不能和我长久,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我好苦啊,吃药好苦,过年好苦……以前的达西属于我一个人,可现在的达西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南哥,是玛丽不好吗?" 玛丽额头发烫,整个人烧到开始说胡话。 达西紧皱着眉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玛丽说的那几句话还是被俨进了心里。 "玛丽!" 感受着眼前人的不对劲,达西的手掌刚要覆在她额头上,便瞧见玛丽瞬间滑落在地。 达西将玛丽拦腰抱起,直接驱车前往好友莫郇的医院。 莫郇嘴里骂着好友不让自己休息,一边亲力亲为的给玛丽输液。 "这人跟你身边这么多年,大鱼大肉的情况下怎么瘦成这样,看这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听着莫郇的抱怨,达西刚要回话,却是接到了尹蔓的紧急来电。 寥寥两句,达西挂断电话,望着壹拾家独BY躺在病床上安静熟睡的女人,嘱咐莫郇几句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莫郇正悠闲看娱乐八卦时,却瞧见玛丽猛然睁开眼睛,鼻子下面顿时流出一股血。 "这是怎么回事?上火了?" 玛丽没说一句话,硬撑着从床上站起来,然后不顾莫郇的阻拦艰难向外面走去。 莫郇急忙给达西打去电话,可那端却怎么也接不通。 费力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玛丽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未擦拭干净的血痕。 可她的眼前却是迷茫了。 客厅的装修风格和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什么都换了。 地毯,沙发,玄关,壁画.….. 玛丽坐在地上愣了好久,踉踉跄跄的打开主卧房门,却只瞧见也变了样子。 真狠,达西可真狠。 为了迎接尹蔓的到来,他抹去了自己的一切。 这还是她的家吗?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薇领着一群装崴筆修工人走进来,看到玛丽这副样子,不禁再次出口嘲讽。 "达西等会儿就带着尹蔓回来了,你还赖在这做什么?" 话音刚落,便瞧见达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尹蔓出现在门口… 玛丽当着所有人的面,磕磕绊绊的走出去,仓惶的像条落水狗。 达西没拦着,可到了楼底却被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拦住。 "南哥吩咐了,让我带您回家。" "家?" 玛丽轻声疑惑,眼里再没有一丝光芒。 上车后,却发现狗子也在里面。 她刚进去,狗子就在她身边不停亲昵。 车子停在一栋独立别墅前,玛丽带着狗子走进去。 环视着诺大的房子,她的心头却没有丝毫波动。 自从跟着达西,她便一直居住在那里,那里她住了十年。 却只因尹蔓一句想住进来,她便被踢出来送到这个看似奢华的房子里。 玛丽一夜没睡,她坐在沙发上,狗子就趴在她的脚边睡觉。 幸好她快死了,这样就不用来年过新年时,在这个空洞的房里显得更加孤寂。 距离那天,达西十天没出现了。 玛丽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她现在已经行走困难,硬撑着走几步路就可能晕倒。 狗子似乎感觉到她身上越来越弱的气息,便总是围着她转。 玛丽脸色苍白着伸手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办呢?他那样的男人,连一个大活人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你呢?" 思来想去,玛丽便开始在网上给狗子寻找新主人。 可她真的好累,时不时就会突然睡着。 她好怕,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狗子总是对她不停狂吠,拽着她的衣袖使劲摇头晃脑。 玛丽再次被活生生疼醒,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就像移位般,让她浑身冒冷汗。 此时的达西正在别墅前的车子里吸烟,他紧皱着眉头,样子看起来很是纠结。 莫郇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便直接出声。 "想进去就进去,别老拉着我在门口晃悠。" "进去做什么?和她继续吵架吗?" "那你什么意思,从今以后都不和她见面了吗?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放人家走!" 听到这话,达西像是被人踩到痛处般,顿时大喊。 "她不能走!" 莫郇无奈叹口气,好言相劝。 "要我说啊,人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好歹珍惜点。你干的那些破事,换别人早就闹个鸡飞蛋打了。玛丽是个好脾气,人却被你糟蹋成这样,那天你送过来时,我吓了一跳,你走后没多久,她又开始流鼻血,给我吓得不行。你再这样做,迟早会后悔!" 达西听后迟迟没有说话,他沉默掐灭烟头后,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 莫郇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无声叹了口气。 等达西挂断电话后,莫郇又点了一根烟。 "走吧,回去找你的尹蔓吧!" 坐在主驾驶的男人降下车窗,深深看了眼别墅,随即才驱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达西突然一脚踩下紧急刹车。 莫郇差点撞到头,顿时侧首看去,却只见达西宽厚的右手紧紧捂着心脏,面露痛苦。 "不对.." 正当达西要驱车返回时,却接到了顾薇的来电。 他原本没打算接,莫郇见电话响个不停,就按了接通。 只听顾薇有些着急的声音瞬间充斥在车厢内。 "尹蔓病复发了,医院那边也找到了合适的脊髓,快过来!" "醒醒! 醒—醒!" 玛丽迷迷糊糊着醒来,却见眼前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带着一副银框眼睛,面容很是温和。 "你是?" "我是刚才在网上和你聊天的,也是金毛的新主人。" 玛丽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应该是刚才病发时不小心给男人拨去了电话。 "抱歉,我打错了。" "没事,我叫邵遇临,就当交个朋友吧。" 男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身体还好吗? 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玛丽坐在沙发上摇摇头,低声开口。 "可以帮我把抽屉里的药拿出来吗?" 邵遇临连忙去拿,递过去的瞬间下意识看了眼药瓶上的字。 他镜片上闪过一抹微光,佯装若无其事。 "家里就你—个人吗?" 玛丽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目光落在依旧趴在她面前的金毛身上。 "可以请你现在就带走它吗?" 邵遇临目光再次落在药瓶上,突然明白了什么。 只不过毕竟萍水相逢,他也不好多说,只是临走前拽着狗绳。 "狗子跟我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我会时不时带它来看你。" 见玛丽没说话,邵遇临便拽着狗绳就往外面走。 原本安静乖巧的金毛像是突然有所察觉,便用尽全力奔向沙发上的玛丽。 它蹲在玛丽身边,不停对着她汪汪叫。 玛丽别过头,眼眶内一片通红,却是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对着空气开口。 "邵先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它。" "你放心,我会的!" 邵遇临费力抱着金毛离开后,玛丽面部肌肉颤抖着,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哭出来。 她蜷缩在沙发上,眼眶被眼泪蕴满,心里再没了着落。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以为是邵遇临,玛丽便伸手接下。 却听里面传来达西的声音。 "小蔓她找到了合适的脊髓,她可以活下去了!" 听着达西言语中的激动,玛丽愣了好久才找见自己的声音,晦涩苦闷又像是大梦初醒。 "她,患的是白血病啊?" "是啊.. 达西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笑声,心里却各种不得劲。 他想告诉玛丽,尹蔓做完手术后,他就可以放下十多年的担子,他会有大把的时间去陪她。 以后的每一个新年,他都会去陪玛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