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初愣住:“什么?” 视线扫桌上几摞厚厚的大团结,最后落在陆遇年面无表情的脸上。 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 “遇年,这……” 话没说完,就被陆遇年冷冽的声音打断:“作为军属,既然敢做,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一瞬间,纪若初顿觉血液凝结。 望着眼前自己深爱了两辈子的陆遇年,他不仅不为自己证明,甚至还问都不问就给她定了罪…… 恍然间,她觉得好像从来没看清过他。 ‘咔’的一声,冰冷的手铐铐住了颤抖的手。 公安朝陆遇年敬了个礼:“谢谢您配合我们工作,只是……” “秉公执法是所有人的责任和义务。” 纪若初僵在原地,泛红的双眼凝着陆遇年,只要他一瞥,就能看到她眼中的不解、期盼和痛苦。 可从始至终,男人的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挺拔冷冽的像个看客。 视线逐渐朦胧,纪若初眸光渐黯。 原来他要她,为她介绍工作,并不是因为他接受她了, 一切,原来都是自己的错觉。 也许他就是讨厌她,所以无论花几辈子的时间,结果都是一样…… 纪若初像具失去灵魂的,任由公安带走。 一路上,尽是不堪入耳的叱骂,可每一句,都不及陆遇年的冷漠来的痛。 浑浑噩噩的在公安局待了几天,也没有人来问话。 稀里糊涂被关了四天,才被释放。 顾不得委屈,纪若初拖着疲惫的身体奔回家拿钱。 刚走到家门口,却听见里面传出—— “遇年啊,为了把在军服厂常年侵吞军款的人揪出来,我们故意污蔑纪若初偷公款,让真的小偷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可算是把人抓住了。” 纪若初瞳孔一紧,推门的手顿住。 “只是纪若初还不知道,现在这事儿也了了,你要不去公安局接她出来好好解释,毕竟她也受了顿无妄之灾。” 无声片刻,陆遇年漠然的声音像千万根针刺进她的骨血。 “不用,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第10章 握住门把的手缓缓垂落。 男人的冷漠如嘲讽的利刃,告诉纪若初,她的坚持和挽回,是多么可笑。 纪若初凝着眼前的门,白着脸后退几步,落荒而逃。 混混沉沉的回到县医院,刺鼻的药水味终于拉回了些许意识。 刚到病房外,便听见外婆熟悉的嗓音传出:“我没事,不用……” 纪若初黯淡的眸光一亮。 外婆醒了! 顾不得一身的风尘仆仆,她撒腿奔了进去。 却见医生站在病床边,苦口婆心劝着:“您大脑里还残留着血块,拖得越久,就会引发严重的脑出血,必须赶快转去首都医院治疗。” 老人捏着陈旧褪色的存折,抗拒地摆手:“这钱是我给囡囡存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入土了,花钱就不值当了……” 纪若初听得心骤然收紧。 “外婆。” 她轻轻叫了声,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认不出。 看见她,外婆苍白的脸顿时浮起了笑:“囡囡。” 亲昵虚弱的呼唤像槌敲着纪若初的胸膛,她上前握住老人冰凉枯瘦的手,自责卷着痛占据整颗心。 外婆撑着笑,爱怜地摸着她的脸。 看着无言却各自红了眼的祖孙两人,医生于心不忍:“老人家的病情不能耽搁,如果你同意转院,我可以立刻联系首都的医院,今晚六点就能走。” “转!当然要转!麻烦您了!” 纪若初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得到回答,医生才舒了口气离开。 贴着外婆长满老茧的掌心,纪若初混乱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平静。 几番努力,她才咽下满喉酸苦:“外婆,去首都治病吧,囡囡陪着你,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能挣回来,但命只有一条,囡囡不想失去你……”5 “听说首都很繁华,我们在那儿工作生活,不回来了好不好?” 外婆看着她,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不回来?你那么爱遇年,舍得他吗?” 一句轻问如巨石砸在纪若初心头,疼的泪水滚出眼眶。 她摇摇头,泪眼里含着坚决:“我只是明白过来,爱他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不爱了,也不要了……” 半晌,外婆温柔擦去她脸上的泪:“好,无论囡囡做什么,外婆都支持。” 当天中午,医生帮着联系好了首都中心医院,纪若初赶回部队家属院。 将因为二流子来闹事,被妇联主任谈话时收到离婚申请报告翻了出来,签好字后交给妇联主任。 傍晚六点,初雪突至。 纪若初带着外婆,头也不回地踏上前往首都的火车。 看着窗外逐渐模糊的月台,纪若初眼眶酸涩。 再见了,陆遇年。 晚上十点。 一辆军绿大卡停在部队外,身穿迷彩服的陆遇年匆匆下车,大步往家属院去。 风越来越大,他的心忽然乱了几分。 之前虽然嘴上说着让纪若初吃吃苦头,但只是场面话。 他越冷漠,上级碍于人情也会帮着说好话,以后,她在家属院的日子才更好过…… 跟营长谈完话后,他就去了公安局,但路上突然接到任务,只能把接纪若初的事先搁置,没想到忙到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她应该回家了吧? 陆遇年从怀里拿出支新的派克钢笔,摩挲间,一会儿想起纪若初拨弄算盘时的认真模样,一会儿又是她被公安带走时的惶恐…… 污蔑她盗窃,确实吓到了她。 陆遇年收起钢笔,有些踌躇。 只送支钢笔道歉,她会接受吗? 她一向听外婆的话,不如过两天把老人接过来陪陪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