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万没想到,这宗标的额不高的小小评估案,竟会被姜灵珑使用“非常规”手段,不声不响的夺了去。 国内大大小小的评估所盯着这单,想借此走到大众面前,在市场上一举打响名声。 而和誉意外落败基德,他想了解下原因,却只得到李盈诺一串意味深长的笑声和颇有深意的眼神。 向和平心里愤懑,不再多问,却也想借机会见见基德的老板姜灵珑。 说起来,姜灵珑是这一行的后辈,他起势之快,向和平倒也理解姜灵珑的野心。 他知道商业竞争上,成功的企业家大多都是“不择手段”。 但是马失前蹄,他心里终归不悦,连带着看姜灵珑,心底多少藏了些瞧不起的心思。 李盈诺没介绍向和平身份,向冠杰不清楚这里面门道,只心下蹊跷,暗暗观察,谨言慎行。 但姜灵珑很清楚,向和平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他从向和平手上抢去了 NFT 评估案,而偏偏他采用的手段,又算不得光明磊落…… 李盈诺对此事知根知底,却带着向和平一同出现。 看来李盈诺丝毫不避讳与向和平多年的好友关系,其实也是借此敲打姜灵珑,让姜灵珑在这单业务上必须承下这份恩情。 姜灵珑心下了然,这一单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此外,他还得付出额外的“东西”去偿还李盈诺的那份恩情。 只是到底要付出些什么,李盈诺没摊牌,姜灵珑也无从猜测,但他自信接得住。 向和平欠了欠身子,紧抿的双唇挑出些微笑的弧度,目光灼灼的扫了眼姜灵珑和向冠杰,算是打过招呼。 不热情也算不得十分冷淡。 介绍完毕,姜灵珑坐下。 他眼尖见李盈诺脚下放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状似碎木片的东西,散发出菜油籽的气味。 姜灵珑脑子转得飞快,见李盈诺握着茶杯的手指,指甲剪得整整齐齐,指腹上却有薄薄一层茧子。 他猜测李盈诺大概喜爱种花养草,便寒暄起来,“李总这是买的油枯饼,用来给花草施肥?” 李盈诺点头,有些微惊诧,“认得这个的人可不多。” 姜灵珑唇角溢着笑,“李总喜欢养花,这份闲情好。冬季正是上肥的好时节,到了春天,花草才有劲生长,去拼命开花。” “有劲”、“拼命”…… 这本是寻常聊天,寻常话语,李盈诺心里揣着事,不由多看了眼姜灵珑。 他随即压下目光,搭了眼皮,拿起桌上栗子剥了一个。 俗话总说,后生可畏。 但李盈诺不以为然。 他总觉得,有些时候,像姜灵珑这样的后生们冲得太猛太烈,世界迟早都是他们的,但是年轻人啊,过刚易折。 他理解在商业世界,不使劲,不拼命,无异于坐以待毙。 想要将事业做大做强,哪个登顶的企业家又不是使尽各种手段?! 但理解归理解,李盈诺内心深处却有些嗤之以鼻,毕竟姜灵珑的不择手段,针对的就是他。 他觉得自己历来靠眼光获得超额报酬,从没有拿不上桌面的竞争手段。 却忘了,人类总是不自觉的宽己严人,不自知的善于双标。 服务员过来上菜,铜锅涮羊肉,还有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羊肉串,以及招牌的烧饼。绿轴 一顿忙活,桌子小,菜摆了满桌,有些微妙的气氛被悄无声息的掩了过去。 铜锅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羊肉特有的腥膻味飘出,驱散了空气中凝滞的一丝冰冷。 向冠杰终于察觉,有些明了她刚下飞机时的不安来自何处。 李盈诺本就是资本圈的大佬,何愁在北京找不到合适的资产评估所,要千里迢迢找上基德。 她飞快瞥了眼姜灵珑,见他云淡风轻,和李、向二人闲谈,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不知姜灵珑是如何拿下这单,但是他既然拿下,她就一定要跟着他漂亮的做好这一单。 向冠杰答应过于海洋,姜灵珑要走多远,她便陪着他走多远。 此时此刻,小小的饭桌上,因为上了热菜,袅袅的白气升腾,向冠杰看向姜灵珑,他正噙着淡淡笑意,视线轻轻碰上她的目光。 像是被烫了一下,向冠杰紧忙低头布菜。 姜灵珑,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然后呢? 向冠杰心下刮起一阵大风,来来回回吹刮在她心底。 饭桌上,姜灵珑和李盈诺聊着天,向和平时而搭几句话,向冠杰收敛锋芒,只是静静打量着几个人。 很多时候,向冠杰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延伸到姜灵珑身上,他向来做事滴水不漏,他对她的喜欢,并不是一时兴起。 她心里快速回想了所有的细节,大概能明白,姜灵珑怕是在她做完金万案子后,就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即便不是如此,那么上次森林评估案,袁林跟她坐在山坡上,说起那番话,距今也有一个多快两个月了。袁林的话,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姜灵珑的授意。 姜灵珑那么久的时间都忍了,却忽然在北上的今天,面对这样棘手的 NFT 案子的时候,在机场将情感直白了当的说出来。 和姜灵珑相处这么久,向冠杰知道姜灵珑有深不见底的一面,他选在今天将话说出,一定是别有用心…… 第93章 “您对象喝高了,您过来接下……” 李盈诺对基德做过背景调查,他也听说过新晋合伙人向冠杰的一些事。 他能想到,姜灵珑来北京的话,一定会带着向冠杰。 饭桌上,向冠杰话少,李盈诺有意问她,“苏经理,北京是不是比重庆冷多了?” 向冠杰抱着汤碗,看了看四周有些斑驳的墙面,都装了暖气片。 她笑着接过话,将气氛往轻松的方向推,“也不是,北京有暖气,室内很暖和。在重庆,房间里比外面冷多了,过冬全靠一身正气。” 李盈诺笑了起来,心知向冠杰话少不过是谨言慎行。 他指了指向冠杰,对姜灵珑说,“边总,你这下属有点意思。” 话里有话。 向和平挑了挑眉,他私下打听过基德,都在一个行业,听来不少事情。 向和平看着向冠杰,目光中的芒刺一闪而过,“看边总的手段,选的合伙人也定然不简单。” 这话,听不出语气,不像表扬也不像讽刺。 姜灵珑淡淡看了向和平一眼,他以前对这种话里有话的事情,并不在意。 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他不会争个什么,姜灵珑只要保证结果如他所愿就好。 其他的任何事情,他不在乎的。 但今天不同。 向和平的话,意有所指,姜灵珑听得出,无外乎就是重庆资产评估圈里,流传的向冠杰私生活乱、靠美色拿案子、靠不择手段做评估报告…… 眼见为实,姜灵珑和向冠杰并肩而行这么久,他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姜灵珑目光沉沉,定在饭桌上袅袅升腾的白雾上。 姜灵珑掖下心中的不快,以茶代酒,低了杯沿与向和平轻碰,“向总,在北京市场上,基德初来乍到,向总作为前辈,可要多多提点我们。” 向和平小啜一口茶水,放下杯子,“边总,你客气了,你们基德能吃下李总的 NFT 案子,实力也是和誉望尘莫及的。” 随着向和平的话落罢,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微妙起来,但话题悄无声息从向冠杰合伙人身份,移到了姜灵珑身上。 向和平不是善茬,身为北京人,他有他的坦荡,看得上的人,他素来以友相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