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川喝下了柳言墨送来的药。 这些日子柳言墨的用心,让晏然川不禁问他:“你与本王并无恩情交往,为何要如此用心?” 神医神色淡然。 “这是医者的本分,不过尽心尽力而为只为求一个好结果罢了。” 随后柳言墨看着晏然川的眼睛,反问道:“王爷的眼睛可好多了?” 提到自己的眼睛,晏然川便觉得心中疼痛,被背叛与抢夺的那些记忆又汹涌而出。 可是现在在他看来,这四年来,他被蒙蔽的可不只是眼睛了。 自己要做的事,还要许多。 见晏然川不答,柳言墨心中叹息。 “您喝的这药还需服用一月,之后在下会更新药方。” 晏然川转身问柳言墨:“本王的身体何时才能好?” 柳言墨却说不准。 “王爷被错误医治了四年,自然是不会如此快就能见效的了。” “可本王等不了了,本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晏然川对柳言墨道:“本王要在近期就能恢复半成,既是神医,想必定能做到。” 柳言墨只得一拜。 “在下明白了。” 晏然川露出满意一笑。 从前,那个在朝堂上不怎么言语的张大人也能看得出他与陆棠的不对付。 看来,他被错误的仇恨蒙蔽了双眼,有许多事都忽略了过去。 也许陆棠与他并非是真正的兄弟之情。 再者,他身为臣子,这些年如此肆意妄为,想必陆棠也不满他许久了。 又过了一月,晏然川的身子果然更好了许多。 当他又可以昔日的武器运用自如时,他便知道,现在可以回到宫中了。 他带人前往皇宫,一路畅通无阻。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皇宫从来都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第21章 人心隔着肚皮 晏然川直接去找了陆棠,可隆鑫殿并没有陆棠的身影。 隆鑫宫中的太监对他说:“皇上正与太后议事,要不要奴才去通传?” 他却拦住了太监,说等到陆棠有空之后,就到御花园来通告他。 而陆棠与太后究竟在议着什么事,他心中明白了不少。 晏然川没有在隆鑫宫空等,在皇宫附近随处逛了起来,他想自己以后也许会很少再如此欣赏皇宫中的景色了。 行至御花园,看着熟悉的场景,晏然川心中感慨。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说童年并不美好,但总是充满了许多回忆。 那时他与年少的陆棠并无嫌隙,两人只想着往后应该如何携手共建江山,长久与共。 可真正接触到至高无上的权势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如今,人心隔着肚皮,他确实真的看不清,否则也不会伤了一双眼睛。 事到如今才发觉,原来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血缘,竟处心积虑地要自己死。 “现在看来,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回忆着往事,晏然川抬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一处山石。 就听到了不远处,一个宫女正在不住的哀求着什么,像是哪个嫔妃在此闹了脾气。 他本无意去撞见两人,却听到一个熟悉的腔调开口。 “我就在此处看看,不会做出什么事,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这样的声音他听了三年,又如何能不熟悉? 那宫女垂头丧气地走了,而晏然川挪了两步,就看到了那个原本死去的人。 岑烟。 她还活着。LJ 晏然川就要上前去抓住她的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可还没抬步,就听岑烟望着漫天的飞雪,喃喃自语。 “阿哥,我想回南阳国了……可你如今不在了,我被困在这里,该怎么办才好……” 那样哀愁的声音充满无措,听了便叫人心疼。 岑烟逐渐抽泣起来,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努力地抹去自己不断滑落的泪水,却是满面湿痕,就连冻疮的双手都是一片湿意。 雪又纷纷而落,在岑烟的发与肩上,盖了一层渗人的凉意。 可她颤抖着,坐在一块石上,没有离开。 这是她可以唯一清净的时候,她不想回去面对那些人。 岑烟哭了多久,晏然川就在旁边候了多久。 仿佛忘记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看着伤心不已的她不住的出神。 在自己朦胧的视线中,仿佛就只有岑烟的存在,让他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岑烟像是被冻的不行,终于起身,晏然川一时忘记了转身离去,就与岑烟照了个对面。 “王……”岑烟抽声,甚至无助地捂住嘴巴。 陆棠告诉岑烟,那日她落下城墙,晏然川也被他一箭重伤,她犹记得晏然川是看不见的。 因此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连连后退。 甚至想在晏然川没反应过来时,逃离此处。 可她不知道的是,晏然川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的视力。 反而向岑烟直直走来,直到她退无可退。 岑烟以为自己就要被这么抓回去了,正心急如焚时,却听到晏然川却带着怒意开口,目光却不落在她身上。 “你是谁,怎么见了本王都不行礼?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22章 风雪依旧 岑烟以为晏然川将自己认作了宫女,因此放下心来,张了张嘴,却说不了话。 晏然川对声音等一切感官都十分敏感,岑烟怕一开口自己就暴露了,因此只能用力跪了下来,让晏然川听清楚她的膝盖磕在青瓦上的声音。 岑烟心绪杂乱着,她没有办法面对晏然川,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却听晏然川嗤笑了一声,“没想到在这皇宫之中,除了我这个瞎眼王爷,还有一个哑巴宫女,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呢,只不过你为何一人在此处?” 晏然川说着,他看着岑烟十分无措的跪在雪地上,膝盖就这么磕在结了冰的青瓦上,心竟抽了一下,隐隐作痛,抬了抬手,让岑烟起来。 岑烟却是像与他作对,连连摇头,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得到,只是十分恐慌,身子止不住的抖。 这让晏然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岑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惧怕自己了? “难不成在你眼里,本王像是会吃人的怪物吗?” 岑烟发出了呜呜的声音,用声调来告诉晏然川,她并非如此想。 虽然她心中确实如此认为。 晏然川看着她这样惊慌的样子,却觉得心凉。 只能假装听到声音是从他底下发出来的,对她说:“你还是站起来吧,要是让皇兄知道,本王无故责罚宫女,可是要责怪本王的。” 岑烟这才无助地站起身,又听晏然川继续说道:“你陪本王走一段,本王就饶恕你的无礼,你觉得如何?” 岑烟还能觉得如何? 她只想赶紧逃离此处,可是这样又会让晏然川警觉,只好答应。 她将手抬起,让晏然川的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岑烟稳当当地扶着晏然川,生怕出现一点错误。 她从未这样伺候过晏然川,成婚三年来,晏然川根本不让自己如此碰他。 所以这样的接触两人皆是第一次。 她在行走时只能微微扯着晏然川的衣袖,让他走对方向,不能出声提醒。 待行至一个积雪的红木亭外,晏然川说他累了,要坐下来。 岑烟又赶紧将他扶到位置上,心中却不住疑惑。 这天寒地冻的,除了自己想着不去面对皇宫里的人,晏然川怎么会在外边吹着冷风? 而晏然川却想就是他与岑烟呆的久,就便会让别人发现他们在一处。 这样他的皇兄就会知道自己知道了岑烟还活着,因此便让岑烟走了。 “本王想要在此静思,你就先离开吧。” 不知道如何回应的岑烟只好又跪在地上,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之后连忙起身逃去,连回头看晏然川一眼都没有。 而晏然川看着岑烟的背影,眸色黯淡,心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到那时,你便不再是一个哑巴宫女,而是我摄政王的妻子。 现在看来,岑烟并非是自愿留在此处,而是被他的皇兄给带了进来,并求在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