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宁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谢书远话里的深意。 她急起来,不断推着谢书远的手:“不,不行,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还这么年轻。” 谢书远吻住她,将她语无伦次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所以你要积餅餅付費獨家极化疗,争取活久一点。”谢书远抬起头,眼底似有水光。 纪安宁哀求地看着他:“你不要吓我。” 谢书远脱掉外套,和纪安宁躺在了一起:“骗你的,我最多伤心一分钟,然后就把你忘了。” 故作轻松的玩笑并没有让纪安宁放松下来。 只是药里的安眠成分渐渐发挥作用,她的眼皮慢慢沉重起来。 谢书远撑着头看她,一看就是整整一夜。 翌日,纪安宁醒过来时,谢书远已经不在病房内了。 床头放着一张纸条——我去公司一趟,很快回来,吻你。 纪安宁捏着纸条,满脑子都是谢书远昨晚的话。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走了进来。 纪安宁并不认识,疑惑道:“您是不是走错了?” 谢母一脸冰霜地站在床边:“我是书远的母亲。” “阿、阿姨?”纪安宁紧张得开始结巴。 谢母皱眉看了她一眼:“少套近乎。我问你,你知道书远要和江曦悔婚的事吗?” 纪安宁被她的盛气凌人吓得声音都低了两度:“他是跟我说过。” 谢母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的轻视更加浓郁。 “长得不怎么样,却能勾得我儿子跟被下了蛊一样,手段不错啊。” “阿姨,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真的……” 谢母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给你一百万,离开我的儿子。” 她挑高眉头,眼里的讥讽不加掩饰:“你接近我儿子不就是为了钱吗?拿上钱,马上滚。” 纪安宁摇头苦笑了一下,不管是谢书远的未婚妻,还是他的妈妈,羞辱人的方法还真是单一。 “你这样的人不配跨进谢家的门,书远只是一时糊涂,但迟早会回到正轨上来。” 谢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森寒:“早点离开,对大家都好。” 说完,她像是觉得纪安宁的呼吸都会污染她一样,转身就走了。 纪安宁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开口:“阿姨,我会离开他的,我也不要你的钱。” 谢母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纪安宁脱力般躺回床上,刚被谢书远动摇的心再一次坚固起来。 是啊……她怎么可能跟谢书远在一起,灰姑娘终究只能是童话里的幸运儿。 刚刚被谢母摔上的门又被推开,江曦款步走了进来。 “你们是约好一起来的吗?”纪安宁有点好笑,心里升起了一股荒唐之感。 江曦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纪安宁懒懒地坐起身,“好奇江小姐这次又要给我多少钱罢了。”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江曦的脸上浮起一抹明显的嫌恶。 “江大小姐大驾光临,不会是特意来讽刺我的吧。” “自然不是。我是来让你离开书远的。” 纪安宁忍不住笑出声,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江曦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我怀孕了。” 见纪安宁的眼神钉在自己的小腹上,江曦更加得意。 “书远那么负责的人,一定会跟我结婚的,你再留下来不过是让自己难堪罢了。” 江曦在床边坐下来:“你应该知道,书远不过是因为歉疚。等他的歉意消磨光,到时候你又要怎么办呢?” 纪安宁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每个人都说谢书远只是出于愧疚,甚至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谢书远又说真的爱她…… “江小姐,你不用说了。等我能走了,我就会离开的。” 但不管谢书远是怎么想的,自己也不想死在他面前。 江曦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纪安宁这么容易就打发了。 “好,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纪安宁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轻轻闭上了眼睛。 自己该从美梦中醒来了。 中午的时候谢书远回来了,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小桌子上壹扌合家獨γ:“今天有你喜欢的鸡汤。” 纪安宁刚拿过勺子,就被谢书远抢了过去。 她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我自己来吧。” 回答她的是直接送到唇边的勺子,纪安宁只好张开嘴把汤喝了下去。 能留在谢书远身边的时间不多了,既然他想喂,那就由着他吧。 谢书远的袖口卷起,手臂上一条十几厘米长的伤疤格外醒目。 “没事,比起你身上的伤,这已经是很轻的了。”谢书远像是知道纪安宁在想什么。 “那你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沾水,也不要喝酒。” “遵命。” 两人就像寻常的小夫妻一样说着话,病房内是少有的温馨。 但这温馨没持续多久就被人打断了。 江瑶的声音尖利而刻薄:“书远哥,你就是为了这么个短命鬼不惜和江家决裂吗?” 徐枫一脸狼狈地跟在她身后。 周言在谢书远冰冷的视线扫过来之前开口解释:“抱歉谢总,我没拦住江小姐。” 谢书远的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阴寒,狭长的眼里满是暴怒的血色。 他冷冽地薄唇勾起:“你说什么?” 江瑶口不择言地针锋相对:“我说错了吗?她不就是靠着卖惨博同情吗?这么想死怎么不去死啊!” 谢书远周身弥漫着寒气,他缓缓走到江瑶身前,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推到了墙上! 徐枫冲上来掰他的手:“书远!你冷静点!” 谢书远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我从来不打女人,你是要逼我破例吗?” 纪安宁的寿命是他心底最难过的地方,江瑶竟敢这么直接就拿刀往他心口捅! “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谢书远松开手,任由江瑶无力地倒在地上。 周言和徐枫从没见过这样失控的谢书远,也吓到了。 徐枫一把拉起江瑶就往外走,周言马上关门走人。 一场闹剧飓风般卷过,房间里只剩下谢书远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他才走到床前坐下重新端起碗:“再喝一点。” 声音是竭力掩饰过的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纪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覆在谢书远的手上:“别生气了。” “啪——”地一声,汤碗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谢书远眼底红痕未退,他反抓住纪安宁的手:“要相信现代医学,积极做化疗,总能、总能……” 总能什么呢?多活几个月吗? 纪安宁点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她反而挺平淡的。 她早就失去可以牵挂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