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色令智昏,大概就是看到林昀那张脸,我就被蛊得晕头转向,三两句便答应了他许多过分的要求。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提出过疑问:「你为什么懂这么多花样?」 林昀便垂下眼,语气难过: 「在南风馆待了多日,虽然见识过,但身子尚还清白着。不过若是公主介怀的话——」 「不介怀不介怀。」 我赶紧说,为表诚意,还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大口,「你既已将清白给了我,我必不会辜负你。」 林昀挑着眉梢,笑容瑰艳,说要为我抚琴。 琴音潺潺,我喝着青梅酒,出神地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 流落民间这些年,我的日子过得不算好。 小时候被养在村里的善堂,几乎没吃过几顿饱饭; 后来稍微大点,自己学着耕田养鸡; 再后来,我及笄,想嫁人,然后正好遇上陆云州。 其实不是看不出的,救下他时,他拱手冲我道谢,眼睛里藏着恰到好处的嫌弃。 我那时也确实不是很整洁,粗布麻裙,发间插着竹簪,汗水把额发浸得乱七八糟。 但陆云州一袭青衫、身染墨香,却也肯陪我提着镰刀上山割草。 我总以为,只要全心全意陪着他,说不定他也会喜欢我。 即便后来成了公主,依旧与齐都城格格不入。 我那位父皇其实也挺嫌弃我,赐了公主府后,就几乎没召见过我。 想得出神,竟没留意琴声何时停了。 林昀走过来,跪坐在我面前,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公主怎么哭了?」 「其实你弹的曲子,我都听不懂,只觉得挺好听的。」 我用力地抿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眼睛里还是雾气缭绕, 「说来惭愧,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文化的公主。」 「我弹琴本就是为了哄公主开心,既然公主觉得好听,那是我的荣幸。」 林昀温热的指尖落在我眼尾,一点点擦去泪水, 「公主的眼泪很珍贵,任何人都不配你为他们哭。」 我揪过他衣袖抹泪,晕晕乎乎地问:「那阿昀呢?」 「……」 朦胧的视线里,林昀用一种复杂至极的眼神看着我,「他也不配。」 …… 后来我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头痛欲裂,昨夜的事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只记得我听着林昀弹琴,喝醉了,是他把我抱回了房间。 我唤来小桃:「林昀呢?」 她欲言又止:「林公子在西偏院,帮公主喂鸡,说要为公主分忧。」 就这样,林昀顺理成章地承包了这群鸡和鹅的喂养工作。 他和陆云州完全是两种人。 陆云州自诩高贵的读书人,后来金榜题名,又入朝为官,连我都瞧不上,更别说我的鸡鸭鹅。 但林昀十分周全,在他的细心照料下,没过两个月,院里小鸡的数量就翻了一倍。 他打扫鸡舍时,我就支着脑袋坐在旁边看着。 看他微微弯腰时被嵌玉腰带勾勒出的劲窄腰身,漂亮得不像话。 正看得专注,目光猝不及防下却与他对上。 林昀勾勾唇角,忽然笑起来:「公主馋了?」 这话问得就很令人遐想。 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心动,但还是坚决摇头:「不,不可以!我们说好等会儿要出门逛街的!」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公主在说什么?我是想问,要不要用过午膳再出府。」 「……」 可恶。 林昀望着我尴尬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 可哪怕是这样夸张的动作,仍不掩他流风回雪般的俊俏,反而显得更加生动。 出门时我故意板着脸,表现得十分不开心。 为了哄我,林昀在首饰铺子里买了个纯金的熏香花球。 做工精致,造价不菲,完完全全符合我的审美。 我心里其实已经非常雀跃了,但仍然故作不屑:「拿本宫的钱买东西,讨本宫欢心?」 林昀动作一顿:「公主稍等。」 我眼睁睁看着他转头进了隔壁的琴馆,没多时便捏着几张银票出来了。 「公主怎么这副表情?」 他抽了张银票出来,买下那只金花球,顺手把剩下的几张塞给我, 「卖了几份祖传的琴谱而已,谱子我早已默下来了,不碍事。」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收下他的礼物,也顺理成章地同他和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