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延风望着左脸泛红的司梦笙,神色一怔。 他缓缓走上前,忍着胸口的沉闷将手中的两封信递过去:“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了。” 闻言,司梦笙覆在桌角的手缓缓收紧,缕缕仓惶在心底划过。 她没有接,甚至将手背到了身后。 司延风轻轻执起她的手,将信塞到她掌心:“你放心,不管你姓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听了这话,司梦笙才慢慢拆开了第一封信,里面竟是自己和司家的断绝书。 她手颤了颤,一股刺痛涌上喉咙。 可司延风在这儿,她不能…… 司梦笙紧咬着牙,生生咽下满口咸腥。 她将断绝书轻轻放回信封,又拆开了第二封信 当看完最后一行字,司梦笙不可置信:“我是……慕丞相的女儿?” 司延风抬手摸了摸她后脑勺的疤痕:“十九年前,娘在陈州城外看见你满头血的倒在路边,为了救你,便让车夫快马加鞭送你去医馆。”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了几分:“可娘当时已有四个月身孕,她身子弱,加之途中颠簸,不仅没了孩子,今后也不能再怀……梦笙,娘不是不疼你,只是她心中一直有个结。” 听了这些话,司梦笙隐忍多时的泪水溢出眼眶。 司延风也红了眼:“你那块不慎砸碎的玉佩,就是慕丞相给你的。” 他慢慢地将那瘦弱的身躯搂进怀里,哽声道:“你在将军府受的屈辱,司家无法替你讨回,但丞相可以,我的妹妹不该受这么多苦。” 一句话似是击垮了司梦笙所有的坚强,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刺眼的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流出。 “梦笙!” 司延风大惊失色,朝门外大喊:“兰儿,快去叫大夫!” 等司梦笙再次清醒,只听见司延风正追问着大夫。 大夫摇头叹息:“药石无医,不过一月了” “嘭”的一声,司延风手中的佩剑掉落在地。 她扯开嘴角,低唤:“哥……” 司延风一怔,立刻上前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最后只有一句:“哥带你回家。” 兰儿不是司梦笙的陪嫁丫鬟,不能跟着走。 虽有不舍,但她知道将军府已经是一个牢笼,困得司梦笙痛不欲生。 她收拾好司梦笙的东西,看着司延风将人带走,暗自垂泪。 府门外。 马车上,司梦笙无力地倚着窗。 想着自己和司延风一路出府都未有人阻拦,她心中忽然对情爱充满了迷惘。 有些人,有些情,终究再也不会回来了。 忽然,几声笑语让司梦笙一怔。 她掀起帘子,只见凌远骁和烟儿一同从府内走出来。 “将军,不叫上姐姐吗?”烟儿笑意吟吟地问道。 凌远骁神色微沉:“不必,若回来后她还是毫无半点悔意,我便休了她。” 说完,便扶着烟儿上了马车。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这边还停着辆马车。 冷风刺骨,司梦笙眼眶泛热,心底的那份茫然渐渐被恨意取代。 人已远去,可方才那笑声却不断地在她耳畔回荡。 司梦笙缓缓放下帘子,胸口只剩怨火。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如此恨一个人,恨到想不起任何自己和他的温情。 凌远骁,你到底比我狠。 马车缓缓朝司府而去,可没想到往日敞开的府门此刻紧闭,唯有一个老嬷嬷站在门口。 见司梦笙下了马车,走过来行了个礼:“老夫人说司家无女,少爷还是将人送去该去的地方吧。” 说着,老嬷嬷望向了路边另一辆马车。 司延风一愣,正要说些什么。 司梦笙却先一步开了口:“哥,我想报复凌远骁,可我不想连累司家。” 她知道司家不敢得罪慕丞相,如今撇清关系才是对司家最大的保护。 “梦笙……”司延风欲言又止。 司梦笙转头朝他露出一个孩童般的笑容:“以前我总是跟在你身后,现在轮到我走前头了。” 说完,她放开了司延风的手,朝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车帘被掀开,慕丞相走了下来。 他望着眼前的司梦笙,沧桑的目光渐亮:“笙笙,爹终于找到你了……” 夕阳西下。 凌远骁回了府,他望向落玉斋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后迈开了腿。 往日这个时候房里本灯火通明,此刻却一片漆黑。 他心一沉,蹙着眉进了屋子。 空寂中,烛台下的纸格外显眼。 凌远骁愣了瞬,上前拿起一看,“休书”两字如铁水泼进他的眼中,灼起一片红意。 他转步朝衣柜走去,司梦笙的衣物和首饰全都不见了。 凌远骁面色骤沉,指节捏的咔咔作响。 这时,小厮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军,老夫人请您去前厅一趟。” 闻言,凌远骁压下情绪:“我知道了。” 烛火摇曳。 前厅安静,只有凌母纂动佛珠的声音。 凌远骁看着她:“要我娶丞相千金?” 凌母点头:“当年两家曾有婚约,因着丞相女儿走失而作罢,如今千金被找回,这婚约自该履行。” 她停顿了下,将佛珠褪回腕上:“司家日渐式微,那司梦笙自己走了也算识相,再者烟儿虽好,但以她的身份只能做妾,凌家总得要个品行贤良的人做主母。” 闻言,凌远骁下意识地想拒绝,可掌心那张薄纸却提醒着自己的顾虑是自作多情。 司梦笙能放手,他又何必有所顾虑。 思至此,凌远骁开了口:“好,我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