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打了胜仗要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三日前我便开始收拾将军府迎他,清晨亲自盯着灶上的鸽子汤;听说车马入了京,我忙不迭梳妆,看着妆奁中的首饰犹豫不决,连丫鬟绿珠都瞧出我的心思调笑我:就戴那支订盟的美人梅簪子,定叫老爷爱不释手。 远远地瞧见将军坐骑,照夜雪白的影子,门口小厮们已经欢呼老爷回来了。 我看见了我日思夜想的夫君,徐子仪,他似乎瘦了些,想必是战事吃紧,操劳太过。 他翻身下马,却不瞧我,反而温柔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一个姑娘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水蓝色的裙摆像朵喇叭花在空中绽开,朝气又明媚。 又调皮我的夫君温柔地看着她,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姑娘吐吐舌头,毫不在意的样子。 夫君…… 我才要说出口的话止住了,因为这姑娘像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 你就是将军夫人呀这姑娘笑嘻嘻地打量着我,我听子仪说起过你,虽然你跟他为爱私定终身被人指指点点,但你们嘛,都算封建制度的受害者 封建制度是什么意思? ……他把我们的过去和这位姑娘说了吗? 我心里有些不自在。 好好好,吾儿回来便好,瘦了也黑了,老夫人情不自禁滴下两滴泪,当初你哥哥去得早,所幸子仪还争气,像你父亲…… 娘,这好好的屋里不坐着,倒站在门口,好像咱们这么大个将军府找不出个说话的地方似的周姨娘一笑,眼角胭脂痣都讨喜几分,她笑着搀老夫人进门。 寒暄了一阵子,妯娌丫鬟们簇拥着老夫人往东暖阁去。 夫君,我炖了鸽子汤,等…… 这几日我与萱梦姑娘有些事要料理,不必等我 我一愣,忽视心头的疼,低下头轻声答了句好。 子仪,她真像你说得那样贤惠诶,都不吃醋的那位萱梦姑娘像看到了什么新鲜物件,凑过来将我仔细打量,长得也好看,真是可惜了,只知道贴着男人,有什么出息? 我早同你说过,她们哪能跟你比? 我呆呆地看着徐子仪,心上忽然蒙上一种屈辱感。 照夜察觉到我的情绪,用脖子蹭了蹭我的脸。 照夜如其名,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夜间疾驰如闪电照夜,故名照夜。 当初照夜还是我接生的,它性子烈又难驯,偏听我一个人话。 那会徐子仪还是个拖着鼻涕的小孩,被照夜一脚踢进泥坑里,哭着去找先将军。 先将军是个慈父,他架不住徐子仪缠他,告诉他一条捷径:去讨好那个喂马的小姑娘,也就是我。 我父亲是马场的驯马人,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周琼月。 徐子仪看到照夜对我俯首帖耳时,羡慕不已,他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我,而我性子又倔又傲,黄白之物也未曾放在眼里,倒是难为徐子仪,他绞尽脑汁找来稀奇玩意儿:玻璃珠子,山魈毛编的小人,缴获的马刀,换来我终于同意他摸一摸照夜的毛。 我们也是那时结下的情谊,看起来很不可思议,马奴的女儿和将军独子私定终身,跨越了身份的重重阻碍,终成眷属。 ……不过都是旧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