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禁足了。 外面风云变幻我不知晓。 盛玉燕来炫耀过几次,她与九皇子游山玩水、吟诗作赋。 「宫里好似不要你进宫了呢,可你又与谢家公子退亲,往后可怎么办呀?有哪户好人家肯要你做媳妇?」 我抬眸看向她:「要不我委屈点,替你嫁去九皇子府?」 「你,你不要脸。」盛玉燕气得拂袖而去。 终于安静了。 我轻轻嘘出口气。 那日,阳光明媚,父亲疾步来到我院中。 看我的眼神里似有打量,更有几分猜疑和忌惮。 我坐在凳子上不为所动,任由他看。 「你与皇上说要从正阳门进宫为后?」 「是。」 他一巴掌拍在桌几上,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静默不语。 揣测着帝王到底要如何行事?是如我所愿?还是一顶小轿抬我进宫? 我总觉得是前者。 圣旨来的时候,我更确定了。 我跪在地上,听着宣旨的人念了一炷香溢美的词,晕乎乎地听到。 「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其抵承懿训,表正掖庭。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 我深深吸了口气:「臣女接旨。」 接下圣旨,我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看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又满目嫉妒的盛玉燕。 我回以一笑。 她想要做到皇后,怕是要经过很多轮拼搏厮杀,以后见到我,得伏跪在地,唤我一声皇后娘娘。 眸中都是深沉、不悦的母亲。 只要我过得得意,让九皇子远离朝堂,没有夺嫡的资格,就是对她偏心最大报复。 与宫中宣旨之人寒暄的父亲,我看着天上烈阳,扯出一抹沉冷的笑。 一万禁军开道、十六抬大轿,正阳门进宫的皇后,我是该狠狠笑一笑。 小人得志,不过如此。 我这般想着。 婚期却是越来越近。 帝王赏了无数珍贵珠宝,便是曾经求而不得的美玉、千金难求的东珠、深海珊瑚,都随意丢在角落。 我看着那架子上的凤袍,红绸上的凤冠。 伸出手摸上去。 这一刻,我对权势的渴望,无比浓烈。 父亲沉着脸过来的时候,我就站在凤袍面前,笑着问他:「父亲,你看这凤袍美吗?」 「……」 「如果你是来劝我入宫后,多多为九皇子美言,就别开口了,我不会。 「如果是要我伺候好皇上,更不必开口,我是中宫皇后,他是我的夫,我自万事以他为先。」 我把他所有话都堵了回去,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深深看了我片刻:「你好自为之。」 母亲更过分了。 她说:「以色侍君,焉能长久。」 「母亲说话总是前后矛盾,当初要我进宫,你夸我聪慧,如今又诋毁我空有容貌。 「可是母亲,你偏宠的盛玉燕不单单蠢,更连美貌都没有,岂不是更惨。」 好吧,三言两语,又戳中她的肺管子。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中痛快至极。 进宫那天,我只带了翠竹。 奶娘一家,伺候过我的人,我都赏了卖身契,给了丰厚的银子,让他们各自谋生去。 我坐在宽大的凤辇中,听着丝竹声声。 即便凤冠沉重,我依旧腰杆挺得笔直。 鞭子甩出的声音噼啪作响。 我听到文武百官跪下行礼:「臣等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盖头之下,我看不见这盛况。 但是血液却沸腾起来。 直到一只大手伸进凤辇,一道带着喜悦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梓童,来。」 我轻轻颤了颤,打了个激灵。 把染了大红丹蔻的手伸出去,被帝王握住扶出凤辇。 我听到阵阵抽气声。 是了。 今日敬天地祖宗,是皇后一个人的事情,帝王可以不来。 但是他来了。 从正阳门进,已是恩宠。 如今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怕吗?」 「有皇上在,我……臣妾不怕。」 他低沉而笑:「那凤冠重吗?」 我想说重。 但这话不能说。 便委婉道:「欲戴其冠,先承其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