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莘刚要将信纸从信封中拿出,转念一想,觉得这不过是叶凌月的计谋。 若他真的打开看了,岂不正中那女人下怀。 这时,门外小厮传来急报:“大人,圣上召见。” 凤莘扫了一眼木盒,顺势将它盖上,没再理会。 …… 另一边,叶凌月已经回到永州。 永州的雪很大,积雪铺满青石地面,天地一片白茫茫。 她找了个客栈休息,缓解舟车劳顿。 翌日,两人才去拜祭家人。 入目布满土堆,被白雪掩盖,一片苍凉萧条。 叶凌月看着,眼眶一点点涩红。 三年前,楚家满门抄斩,楚家上下一百口人,全都葬在这个偏僻的山坡上。 本来罪臣当弃乱葬岗,但在凤莘的帮助下,终是有了这些墓碑。 想到此处,叶凌月不得不承认。 凤莘虽不爱她,但对她们楚家算是倾尽全力了。 叶凌月敛了心思,在墓碑前点燃三根白烛,给爹娘烧了纸钱,又给弟弟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糕点。 “爹娘,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眼尾微微泛红。 “我在霍府过得很好,老夫人视我如亲女,小姑子对我友善有加,凤莘……对我也很好……” 冷风灌入喉间,又引起一阵咳嗽。 叶凌月弓着身子,用帕子捂住嘴,尽量憋着不出声。 她不想让父母担心。 寒风簌簌,冰冷的雪花还在寂寥飘落。 小梅在一旁替叶凌月撑伞挡风,默默流着泪。 叶凌月烧着钱纸,任由烟雾熏眼。 “只是这些年来,女儿未能给凤莘留下一儿半女,实在不想耽误他,所以已自请下堂……” 话音刚落,叶凌月又开始剧烈的咳嗽,红色帕子,颜色更加深邃暗沉。 “小姐,没事吧?”小梅连忙上前搀扶, 离开霍府后,她便改口叫回了从前的称呼。 小梅轻轻拍着叶凌月的后背,给她喂了药丸。 叶凌月服了药,胸口的悸痛还是持续传来。 她压着左胸口的位置,望着父母的墓碑,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这些年本就是我偷来的,心悸也越来越严重……” “只希望他们在下面能走得慢一点……再等等我……”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寒风中轻若鸿毛般被掩盖。 小梅看着叶凌月,心疼又无助,只能无声哭泣。 拜祭完以后,两人回了楚家老宅。 曾经端庄恢弘的宅子,如今已经落败不堪。 推开大门,蜘蛛网和灰尘堆满角落,地上的血痂还能见到昔日惨案。 叶凌月看着,心底又是一阵悲凉。 她和小梅整理了一下,便在此住了下来。 许是触景生情,叶凌月噩梦连连,整夜睡不好。 她心底难受,接连几日都去山上祭拜父母,一待就是一整天。 …… 凤莘带着锦衣卫一行人,走在官道上。 昨日他接了差,要去永州办事。 “大人,听闻您夫人也是永州人?”夏莹问道。 凤莘闻言,勒紧了缰绳,望着永州的方向,一言不发。 没想到她做戏做到这种地步,竟真独自回了永州。 见凤莘没有出声,旁边的下属小声议论:“别乱喊,我们可不承认这个嫂夫人。” “就是,成亲三年,还没见大人笑过呢。” 夏莹闻言,勒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目光闪了闪。 “闭嘴!”凤莘蹙着眉头呵斥。 众人瞬间闭嘴,不敢再多言。 凤莘夹紧马腹,率先跑了出去。 “大人,那边是小路,不是官道!”夏莹见凤莘偏离路线,在后喊道。 一旁的同僚推了推她:“楚家好像葬在那边,大人每年都要去祭拜。” 夏莹目光一闪,勒紧缰绳追了上去。 …… 凤莘停在葬着楚家老小的山坡下,看到天空有炊烟升起,神色莫名。 此时,夏莹追了上来:“大人!” 凤莘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看她:“何事?” 夏莹上前一步,仰头与他四目相对:“大人,我心悦于你,想人前为你杀敌效劳,人后为你洗手作羹汤。” 身为不爱红妆爱武状的锦衣卫,她一旦动了情便不愿拘泥于心。 “咔嚓”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两人听到动静警觉望去。 只见叶凌月拎着篮子孤身站在不远处,她近乎和大地融为一体,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万籁俱寂,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叶凌月站在山坡边望着凤莘,耳畔还回旋着刚才听到的话。 她再也呆不住,狼狈得只想逃离。 凤莘见她转身要走,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温怒道:“叶凌月,你做戏还要做多久?” 叶凌月脚步一顿,抓着篓子的手更紧,勒得手掌生疼。 时至此刻,他竟还认为自己在做戏。 凤莘见她依旧沉默,彻底怒了:“我此次前来不是寻你回去,你要再闹下去,无人替你收场!” 闻言,叶凌月只觉心底凄凉无比。 “民女告辞。” 她没有回头,朝着下山的路一步步走去。 许是背后的视线太过灼人,她加快了步伐,一刻也不愿多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