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车朝着不同方向行驶。 三姨太告诉我, 那是日本人。 日本人? 我从小在老家的院子里长大, 一直以为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一种语言的人。 刚开始我完全不懂留洋是什么, 我不懂电话如何使用, 我不会关心别的大事。 从前我好局限, 只会每日坐着黄包车, 定时定点去小巷里吃生煎。 日本人…… 我们被日本人绑架了。 他们侵占了我们国土, 肆意妄为, 不懂礼数。 所以,江礼到底去了哪里?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们会被带去哪里? 还会再回到这片国土上吗? 坐在日本人的车上, 我想了很多很多, 包括我死后的模样。 后来, 我只记得有人来救我们了。 车外的枪声震耳, 我们在原本繁华的上海街道四处逃散, 人好多,好拥挤,我和她们走散了。 我好像被人撞晕了, 四周好吵闹, 我感觉我要死了。 不是撞晕, 我似乎是中了一枪, 但是却感受不到疼, 鲜血一股一股地涌出来。 算了, 死就死, 我反正无牵无挂, 爹不疼、娘不爱, 嫁给江礼也没得厚爱。 没破身,没一儿半女, 人生经历少, 死了也不会担心有人为自己流泪。 罢了,罢了, 我眼皮一重,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上海滩下了好大一场雪。 我站在雪里, 不一会儿日本人的军队袭来, 他们肆无忌惮地杀人, 鲜血染红了整片街道。 国人的惨叫声、呐喊声,接连不断, 我才发觉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乱糟糟,街道乱糟糟,上海乱糟糟, 昔日维护人民的警察变成了走狗, 他们竟与敌人一同杀害国人, 就连军统的士兵也同意与他们合作。 我好久好久没看过雪了 …… 今日是我被许知言救下的第一个月。 我的枪伤好得差不多了, 可以下床自由活动。 许知言说我命大, 其实我也这样认为。 许知言, 江州大学的教授,顺华组织的一位成员。 他从日本人手里秘密救下过许多国人, 对我而言是非常值得敬佩的人。 那日, 我托许知言打听了大夫人和几位姨太的下落。 二姨太被那些畜生送去了日本,下落不明。 江礼去救的时候, 只剩下了在审讯室里的大夫人。 因为失联太长时间, 所以三姨太和四姨太比较难找, 再者也没有她俩的画像, 便难上加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