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开学那一天,妹妹恰好第二次手术。 爸妈在医院里忙碌,我自己一个人办理了入学手续。 看着校门口搂着孩子不舍离去的家长,我开始恍惚,视线也一点点变得模糊。 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泪水早已打湿了脸颊。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再多坚持一阵就好了。 不承想,厄运却怎么都不愿意放过我们一家。 手术后,妹妹没有任何好转,甚至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再也听不到她精灵一般美妙的歌声了。 父亲跟医院讨要说法,却只得到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答复:「没人保证过一定能治愈。」 所有操作合规,院方无责。 因为付不出住院费用,妹妹被迫出院了。 原先的房子已经卖掉了,我们租住在一栋别人家废弃的破瓦房里。 接连的打击下,父亲一夜白了头,母亲也大病一场。 但我们仍旧没有一个人向苦难低下头颅。 妹妹发病的时候,就用绳子把她绑住,等清醒了再松开。 我们开始尝试接受并适应这样的生活。 白雪醒着的时候总是很乖,喜欢听我给她讲童话故事,从不会抱怨我们剥夺了她的自由。 我常常想: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折磨一个天使一样美好的女孩呢? 家里新租的房子面积不大,只有两间卧室,我和妹妹共用一间。 她的手脚长期被绑,留下了深深的红痕,我特别心疼,晚上总是抱着她一起入睡。 寒假的一个雨夜,意外发生了。 我在半夜里惊醒,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转过身,恰好看见白雪直愣愣地站在床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看。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 「小雪?」我轻轻唤了她一声,尝试去触碰她,结果发现她手里握着把菜刀。 刀芒在黑夜里发出寒光,迅速向我劈过来。 我下意识惊叫出声,反应过来的时候,温热黏稠的液体已经喷涌而出,覆盖了视线。 那把菜刀砍在了我的脑袋上,若没有及时躲闪,恐怕早已命丧当场。 「姐……姐……」白雪突然恢复清醒,磕磕巴巴喊我,眼中满是惊恐。 我疼得发不出声音,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爸妈闯进我们房间的时候,恰好看见白雪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她接受不了自己砍伤我的事实,自杀了。 我们俩一起被送进了医院,我的头缝了 18 针,这道疤痕至今隐在我的头发底下,狰狞可怖。 妹妹身上有多处摔伤,但好在伤势不重。 我们的房间在二楼,加上房屋矮小,距离地面不高,下雨天泥泞的路面也减缓了冲击力。 所以她保住了性命。 由于白雪随时随地可能发狂,而且破坏力比从前更高,村里的人担心她跑出来伤人,建议我们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可家里没钱,再说我们也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扔进那种地方。 父母迫不得已,把绳索换成了铁链,将她日日夜夜关在房中。 我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主动要求仍旧与妹妹同住,方便夜里照顾她。 其实每每关灯,四周陷入黑暗,我听见铁链咔哒咔哒的声响,都会止不住颤抖。 我好害怕,但我不能告诉爸妈。 此后再无好眠。 但这个时候,我仍未想过要妹妹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