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行动,开始只被限制在那一方小院子里。 真厉害啊。 表面上每天出豆糕摊的大婶事实上是制毒的好手。 而那个总在院外喝得宁酊大醉的大叔,灵巧地掌握了所有供货点。 我总以为陈伯彦是孤身一人。 事实上不是,做卧底时,他到底对我留了个心眼。 大婶和大叔好像有个小孩。 总是沉默寡言,一放学,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篮球。 那天,我站在廊下看他把火腿肠分成几分喂楼下饿得喵喵叫的猫。 注意到我在看他,他恶狠狠地瞪我。 「你看个屁!」 「……」 我背着手,风扬起我大衣的边。 之后,我一有时间就会去院子里转。 而陈伯彦那边,虽然他总是对我很温柔,乃至有点宠得过分。 但他这次学聪明了。 我软硬兼施地套话都没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 打针的针眼上,开始出现小溃烂的痕迹。 明明缉毒警是最知道一辈子都别碰毒品的人,可卧底却依旧是最容易沾染上它的警种。 我努力地让自己每天都过得更加乐观,但消极的情绪依旧如密密麻麻的丝线拉扯着我。 …… 秋天的傍晚头一次刮了那么大的一场风。 我只是提起过小时候曾在大院里荡过秋千,陈伯彦就叫人特地给我造了一个。 天边的远光捱进黄昏的残阳,我坐在上面数着自己的倒影。 大多时候,我都是这样。 如若要保持清醒,就得让自己一遍遍地思考些东西。 可曾经的我能无比快速地心算速算,现如今连十位数的乘除都要反应半天。 我的脚尖点在地上,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没有回应。 直到我看见他急匆匆地走近院里。 见到我的一刹那,眉眼满是焦急。 「你去哪了?」 我被他上前紧紧地抱住。 「房间,走廊里都没有你的影子。」 「我以为你不见了。」 男人的身上有薄薄的烟草味。 混着秋日的寒凉。 「我好怕失去你。」 风衣的面料蹭在我的脸颊。 我不想耗费力气去推开他。 于是任由他像是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似的。 「不要走。」 「求你了,别走。」 「……」 是呓语,也像哀求。 我仰头,盯着枝头那片落叶晃晃悠悠地飘下。 夕阳的光早就没了, 我心底,也只剩一片黑暗了。 …… 我被陈伯彦牵着手拉进房间。 陈伯彦将我抱在怀里时,有时我脑子里会出现混乱的景象。 被推进医院里的侄子、被炸掉了双腿的李研,曾经波涛汹涌的大海,还有走的时候不那么体面的老爸。 他们都站在我面前,有人在指责我,也有人在安慰我。 我老爸推了我一把,我踉踉跄跄地迈着步子。 他说,姑娘,往前走。 别回头。 …… 这次,陈伯彦直接将一盒针剂推到了我面前。 他揉着我的头。 「我要走一段时间,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国外。」 「到时候隐姓埋名,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个屁。 …… 他走的那天, 我倚在门框那,看他。 窗外暮色沉沉让这人融于一片霞光,残忍的夕阳割裂开他的身影。 我已经站不住了,将自己身体的重量付诸于墙板。 最后,看着他钻进那辆黑色的车里。 目光,却落在藏于墙边的那两桶塑料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