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爱憋屈谁憋屈去吧,她就不! 香凝虽然疑惑自家小姐为何忽然反悔,但从前在相府的时候也没少听她想一出是一出,所以只是将放温的汤药端到林烟面前,“娘娘赶紧把药喝了,奴婢打听到,今夜皇上会过来看您呢!” 林烟心里“咯噔”一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她邀约宗政越赏月,把自己赏病了,第二日夜里趁着宗政越过来探病,自己便大着胆子将人勾着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这些,林烟立时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萎了。 林烟向来爱美,平日里吃穿用度也是极为精致,容不得自己有半分囧态。 香凝误以为林烟是在为自己的病容忧愁,赶紧为自家娘娘出主意,“娘娘即使病了,也是貌若芙蕖的仙子,奴婢这就去拿胭脂来为娘娘增些气色,好让皇上见之难忘!” 谁要他见之难忘啊! 林烟正想将会错意的香凝叫回来,外头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屋外传来阵阵请安声。 烛火摇曳间,屏风后面人影绰绰,紧接着一个明黄的身影绕过屏风信步而来。 香凝连忙跪地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平身吧。”清冷的声线响起。 宗政越狭长的眸子微动,目光落在坐在床上的林烟身上。 这是宗政越第二次见到林烟,不同于昨夜的盛装打扮,今日的少女烟波婉转的眼角眉梢间透露着几丝娇弱的病色,乌黑的青丝顺着后背垂下。 虽身在病中,但那未施粉黛的面容也难掩丽色,是个面若芙蓉枊如眉的病美人。 林烟也抬眸,四目相对间,不得不感叹,宗政越切实生了一副好样貌,长眉凤目,朱唇高鼻,通身皆是清贵之气,倨傲又冷漠。 “听太医说你这病好得差不多了,今日还林相上了折子询问。”宗政越不疾不徐的上前坐在床沿边上。 嗯,声音也好听。 当初要不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也不屑跟那群女人争得你死我活,事实证明,蓝颜祸水是她享福路上的绊脚石! 林烟放下药碗,往身后金丝软枕上一倚,半垂着眸子恹恹道:“头疼,眼酸,嗓子还涩,这屋里的炭火还蹦出火星子吵得人睡不好,是哪个太医在胡说八道?” 候在一旁的海德福心惊肉跳的看了一眼宗政越,早就听闻林相幺女娇纵,如今一见,果真传言非虚。 皇上可是最厌烦矫揉造作的女人了! 若是换作常人,恐怕真该想想往哪埋了,但这位显然不是寻常人,这可是林相的掌上明珠,也是镇守边关的林大将军亲妹,满门皆是肱骨,娇纵一些又有何妨? 果然,宗政越面上无波,食指却是下意识地拨动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这是他不耐烦时最喜欢做的小动作。 “明日便让内务府换更好的炭上来。既然病体未愈,这太医院的药还是得喝。”宗政越端起药碗,舀了勺药喂到林烟唇边。 这药闻着就不舒服,林烟秀眉一蹙。 这狗男人虽然没有心,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毕竟人家是皇帝,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她这么想着,姿态乖顺地低头喝药。 乌黑的药汁入口,随即又被猛地一口吐了出来。 温热的药汁顺着宗政越修长的手指滴落,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隐隐出现了裂痕。 但床上的小作精反应竟然比他还大,连咳了几声,咳得眼尾发红,杏眸潋滟地瞅着他,委屈得染上了几分恼怒地道了声:“怎么这般苦——” 谁又能忍心苛责一个尚在病中的小女人呢? 哄一时海阔天空,好歹一碗药最终还是喝完了,林烟那张精致娇俏的小脸也从一开始的恬静柔美变成了眉眼通红的凄凄楚楚。 宗政越饶是铁汉也该动两分恻隐之心了,再怎么着,这也是他正儿八经册封的贵妃,再不济,她背后还有林相…… “时辰不早了,今日便歇在瑶华宫罢。” 海德福含着笑示意众人退去,香凝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可是特意打听过了,圣上登基以来颇为勤政,至今还未宿在哪位娘娘宫里过呢! 林烟整个人都麻了,这发展怎么没按正常的来? 按道理她没主动,那以宗政越的脾气,此时应该是拍拍屁股要去勤勤恳恳的批他的奏折了才对啊! 难道……这个狗男人当年其实早就贪图她的美色,还装做应付的模样,其实是欲擒故纵、半推半就?! 简直太有心机了! 呸!狗男人!不要脸! 一想到上辈子这狗男人在那事上那些折腾人的法子,林烟脚趾头都瑟了下,被子一盖,往里一缩,满脸写着拒绝。 被那双水雾蒙蒙的眸子娇嗔地瞪了好几眼,宗政越都快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带着满腹疑虑宽衣上了床榻。 林烟却被子一裹,自顾自滚到了里侧,拉低被角露出脑袋谨慎道:“睡外面冷,夜风吹着窗户声音大,我害怕,我习惯睡里面,我要睡里面!” 即使是寻常夫妻间,也是丈夫睡内侧,妻子睡外侧,为的是方便起夜及服侍自己的夫君,更何况这还是帝王之家,林烟此番着实是太恃宠而骄了些。 但宗政越也不过迟疑了一瞬便躺在了外侧,他向来没有起夜要人服侍的习惯,并不在意这个。 殿内的灯被宫侍熄了几盏,二人各怀心事地睡去。 宗政越一贯浅眠,晦暗的烛火下,一只纤细的手臂搭在了他侧颈上,带着撒娇意味的嘤咛了声:“水~给本宫倒水来~” 宗政越眉头轻蹙,侧过身见少女闭着眼还迷蒙推搡着他,那原本应该水润饱满的唇此刻有些干,两条柳叶细眉难受得都快挤到一起了,可怜得紧。 他松了松眉头,罢了,尚在病中,给她倒一杯又何妨。 甘甜的清水入喉,林烟舒服得蹬了蹬腿,就是有些冷,好在睡着睡着好像……就不冷了? 宗政越上半夜被林烟嚷着又是水、又是冷的,弄得久久不能入眠,索性后半夜直接将人摁在怀里不让其乱动了,谁料少女似有若无的馨香却勾得他越发精神,当然,还有一直紧贴着的玲珑身躯,拱得他一整晚心猿意马。 海德福来叫他晨起早朝时,他竟困得差点睁不开眼。 宗政越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怀里的少女却不耐地嘟囔了句什么,重新又往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地窝着。 海德福隔着幔帐出声提醒道:“娘娘该起身替皇上更衣,再晚可要耽误早朝了。” 林烟睡眼稀松地瞅了眼宗政越,纤白的手指揉了揉了眼睛,睁眼怔怔发呆了片刻,额前的秀发卷了一缕翘起来,衬得这懵懵的模样更加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