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我杀人,你递刀,如何?顺便,再教我些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回回弄得一身污糟,也怪烦人的。」 「沈大人说笑了,我对杀人不感兴趣。」 我尽量让自己镇定,收拾好药箱,等待离开的机会。 沈大人「哦」了声,略无趣地捻捻指尖的血,勾唇道:「凡在高位者,有一个算一个,手上就没有不沾血的,你说你想嫁给辅国公,可你一没背景,二没胆识,恐怕他是瞧不上的。」 我大着胆子反驳他:「难道滥杀无辜便是所谓的胆识?」 「滥杀无辜?」 他伸手掐着我的下巴,凑上来,与我鼻对鼻,眼对眼,唇间咫尺。 「如果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给你个机会杀了我,你会觉得自己是在滥杀无辜么。」 他眸子泛着幽光,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望之生畏。 可我这人,偏是越怕越冷静。 我与他道歉:「若为自保,当然不算滥杀无辜,是我口无遮拦唐突了大人,对不住。」 他咋舌,松开我: 「没意思,你都不叫两声让我听听,不怕我杀你灭口?」 「……沈大人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我背着药箱起身,他哼笑警告我:「那你可看好自己的嘴,别让你我闹到非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此后,我便常在辅国公府碰见沈大人。 真应了一句『冤家路窄』。 偶尔,他会塞给我些糖果或是点心。 若我推拒,他便笑眯眯地逗我:「吃吧,这些东西,将来都要算成国公爷给你的聘礼,你不必替他省。」 然后等我脸红成猴屁股,一溜烟跑了,就听他在后面笑得开心死了。 于是我学乖了,今日一见面不等他开口,我便自觉摘下他指间的点心匣子。 拱手谢过,走人,潇洒自如。 路上碰到李瑾,估计是来探望老太君的。 阿姐跟在他身边,赐婚后她的穿戴日渐奢华起来,与李瑾站在一起,倒是般配。 她笑弯了眼睛:「……昨日去安国寺上香,给殿下求了康健符,顺便又为伯父求了求官运亨通。」 李瑾点头答道:「你有心了。」 他瞧着气色不错,看来伯父将他照顾得很妥当。 阿姐此时提说官运亨通,便有些暗示的意味。 「毕竟伯父养我一场,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的小事……」 转头她看见我,笑容凝在脸上。 她近日往安国寺跑得勤,我还以为她是为爹娘祈福,为他们求地下安稳。 原来,是为伯父求前程啊…… 我咬着后槽牙垂眼让道,李瑾却也跟着停下来。 他摆个臭脸,一看就是要找不痛快的架势: 「孤便说你走得痛快,原来是有人给足了好处,瞧不上东宫了啊。」 我心想我哪里是看不上东宫了,我是看不上你了。 话到底是没说,我嫌浪费唾沫。 李瑾心气儿不顺,视线又落在我手里的点心匣子上。 他继续挑衅:「胆子真大,御赐的贡品也敢偷?」 我攥紧手指,气极反笑:「怎么,我配不上旁人看重?我是阴沟里的老鼠,想要点好东西只能去偷去抢是吗?」 他面色一滞,轻咳着放缓语速: 「孤、不是那个意思,御赐的东西便是旁人赏你你也不该拿,免得多生事端。」 不知情的人听着,还当他是关心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