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楚放每天都给我烧钱。 我有人伺候着,就清闲下来,有空思考了。 我越想那天楚放的反应,越觉得不对劲。 他说千千怕我,让我别去找她。 可是那天在梦里,千千的表情根本就不是恐惧。 何况,她怕谁都不会怕我的。 难道是千千为了我自杀或者受伤了,楚放不想我担心她? 毕竟那天是在梦境里,我并不能看到她的真实身体状况。 越想我越担心, 终于坐不住,跑去贿赂黑无常。 黑无常正在闭目养神,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看我,露出一副「果然又是你」的神色。 「又上去啊?」 「嗯嗯,急事。」我悄悄给他塞了几张大票子。 黑无常面不改色地收下:「少跑几趟吧你,小心回不来咯。」 他手掌轻轻一挥,我便消失在他面前。 下一秒,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怔住, 怎么是我家,难道送错地方了? 想到曾经和严宇在这间房子共同生活过,我就觉得晦气。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千千家找她,却听到屋内传来女人的笑声, 很像千千的笑声。 盯着那扇单薄的门,我迟迟迈不开步子。 万一只是我听错了呢? 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我亲自挑选的家具,喜欢的奶油风装修,墙上依旧挂着我们的婚纱照。 门内的一切,与我在时的样子别无二致。 娇媚又熟悉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我近乎麻木地走过去。 原来,没有万一。 在那张我们同眠过无数个夜晚的床上,千千正勾着严宇的脖颈,跨坐在他腿上,波浪卷发穿着性感,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单纯甜美。 床头柜上,还摆放着我生前的照片。 相框里的我,笑得愚蠢。 一时间,天旋地转。 巨大的情绪波动下,我的魂体逐渐消散。 两人的声音还回旋在耳畔: 「我们新婚夜就在这张床上,要不要体验一下?」 「好啊,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围着她顾明月转吗?这次换我抢她的男人试试。」 一切都明了了。 怪不得,千千的梦境里会出现严宇。 怪不得,我托梦后千千没有给我烧钱。 怪不得,楚放表情微妙,叫我不要去找千千。 原来楚放早就知道这件事。 我们之间,是狗血的三角恋。 千千喜欢楚放,楚放喜欢我。 我又何尝没有对楚放动过心, 只是,在千千和楚放之间我选择了千千。 我明确拒绝楚放的表白,考去外省的大学,尽所有可能远离楚放。 可楚放始终没有对千千动心。 千千大概把这份账算在我头上,恨极了我。 如果没有我,楚放本该是她的。 我不知道我的死亡,千千是否也参与其中。 我向来不是悲观的人。 父母意外死亡没能压垮我, 严宇的背叛也没能压垮我, 可千千的背叛,却让我近乎窒息。 我们自幼儿园相识便再也没有分开过,见证了彼此人生中每一个阶段,几乎我所有的回忆里都有她的存在。 我想过任何一种可能, 唯独没想过,想杀了我的人会是她沈千千。 我盯着天花板,静静躺在床上, 任由黑暗将我吞没。 地府常年不见天日,白天和夜晚也不过是昏暗和漆黑的区别。 已经不知道在房间里窝了多少天。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小缝,奶奶勾着腰缓步走进来,小声叫我:「闺女?」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奶奶。」 「吃点东西吧闺女。」奶奶塞给我一碗粥,在我身边坐下,「这人死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缘分到这儿也就散了,不管生前什么事儿啊,都和你没关系了,想开点儿。」 我呆愣愣地看着手心那碗红豆粥。 是啊。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不需多久,所有关于那段人生的记忆都会消散, 我又何必耿耿于怀。 奶奶精心照料了我几天。 我又重新振作,精神状态慢慢好起来。 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我去驿站打杂工。 没想到,处理的第一封信件竟是我自己的。 「月月,我想见你一面。——楚放。」 还挺聪明,知道烧信。 本来不想再有那么多牵扯,只是现在吃的穿的住的,都是楚放烧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我又硬着头皮去找黑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