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个太监。」 「本宫知道。」 「殿下既知道,何必穿成这样来羞辱咱家?」 「掌着生杀大权的九千岁,总不该认为本宫是三岁痴儿,任人鱼肉罢?」 「殿下这是,想拿自己来换?」 「哈。那也得看九千岁,愿意不愿意。」 我褪去最后一件里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忽然笑了。 烛火摇曳里,溢出来的声线低沉,悦耳。 桃花眼眸沾了醉意,牵丝带缕。 可仔细瞧过去,黝黑的瞳仁深处满是锐利如刀的狂放,「殿下,臣是太监。」 他重复一遍,并不明显的喉结此刻上下滑动,张嘴对着我脖颈就是重重一口。 …… 我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抚上脖颈。 上一世,他那一口咬破了皮,留了个痂,在未长好时,陆执最爱反复摩挲,爱不释手。 但现在,这里仍然光滑。 许是梦见陆执,细嫩的皮肉处莫名泛着痒意。 现如今是永昌二十四年夏日,算来陆执也就是这个时候被卖进了宫,稀里糊涂做了太监。 我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唤来了婢女春桃。 我头疼道:「吩咐人手,去替本宫寻个人,尽快。」 春桃端着一杯茶水过来,替我架起枕头,好让我靠着,「是,奴婢这就去。殿下先喝杯水吧,可是魇着了?」 我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忽地问道:「春桃,你说太子如何?」 「太子?」春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殿下与太子姐弟情深,只是殿下……」 春桃欲言又止。 我素日称呼盛沅为阿白,从未如此冷淡地直称过太子。 「你尽管说,本宫不怪罪你。」 春桃道:「殿下有些溺爱太子了。皇后娘娘仙去得早,殿下多看顾幼弟是应该的,只太子去岁便束发了,多少也该成为咱们殿下的依靠。」 我轻笑,「是吗?」 春桃叩首,不敢再多言。 我将茶杯放在榻前小几上,亲手扶起她。 春桃受宠若惊,连连后退,「殿下,使不得。」 我也不再教她难做,收回了手。 「明日起,你顶了檀香的活罢。」 我打了个哈欠,「本宫乏了,下去吧。」 春桃瞪圆了眼睛,又惊又喜,「是,奴婢告退。」 春桃替我理好帷帐,复掩好门,才悄声退下。 我闭着眼躺在榻上,往事种种仍阴魂不散。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陆执稀里糊涂做了太监,我又何尝不是稀里糊涂过了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