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叫阿饮。 我应该叫阿钉。 眼中钉的意思。 万剑宗财大气粗,苏沐作为大师兄,有单独的寝殿。 他把我藏在那儿,吩咐下人好生照顾我。 可这个宗的人都视我为眼中钉。 因为我玷污过苏沐,我是他皎洁一生中,唯一的污点。 恰好苏沐带师弟们去秘境修炼了,剩下的人就轮番给我使绊子。 瞧瞧,这就是名门正派。 我被人指指点点,被排挤,他们说媚修应该跟妖兽一样,被赶尽杀绝。 一段时间后,苏沐终于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来看我。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布。 里面包着几颗桂花糖。 「你爱吃甜,我带了一些给你,阿饮,来尝尝。」 喂到嘴边,我没拒绝,咬糖时唇瓣轻轻擦到他指尖。 苏沐颤了一下。 他体贴地替我擦去嘴角糖渣。 而后目光越发眷恋。 我知道,媚骨天成生效了,他的功法要压制不住了。 「阿饮,有件事,我须得澄清。三年前我没有弃你而去,我回宗复命,说要与你结为道侣,却被师父软禁,他不让我去寻你……后来,我恢复自由,第一时间就去了合欢宗。」 苏沐眼神暗了暗:「但你师弟说,你已经有了新的道侣,不愿见我。」 我问:「然后呢?」 「我很痛苦,破境遭遇重创,师父好不容易把我救回来。后来我才知,是你师弟骗了我,其实你早已脱离合欢宗。」 「不好意思,」我诚恳道,「我师弟惯会骗人,我替他道歉。」 说罢,我伸手摸了摸他侧脸的淡疤,问:「还疼吗?」 「不疼了。」 他抓住我的手,亲吻指尖:「阿饮就留在这吧,我将继任宗主,到时无人能拦我,你我结为道侣,永世不离。」 「可我是个媚修。」 「无妨,我……求之不得。」 苏沐微微红了脸。 圣洁者眼中流露欲念,那是一道美妙的风景。 他看着我,有些渴求。 我低下头,似要吻他。 下一瞬间,我就将迷药撒在他口鼻间。 对他这样的强者来说,迷药并不管用。 可谁叫苏沐现在毫不设防呢? 为了不再克制欲念,他甚至没有运转体内灵力。 我把昏迷的他搬到床上,留下一封信,头也不回地离开。 抱歉了,苏沐。 你要成为道尊,而我只想看遍这世上的山川花草。 我不愿一辈子守在万剑宗。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脚步轻快地离开万剑宗。 但这种快乐没持续太久。 ——我在山下碰见了魔尊君玄。 听说阿饮被万剑宗苏沐带走了,魔尊君玄闻讯而来,亲自要人。 山下,黑压压的魔军驻守着,如同翻滚的乌云。 我来不及逃,直接被押到军队中央。 「魔尊大人,这名女子刚从万剑宗出来,形迹可疑,年龄相符,请您过目。」 我咬紧牙关,不敢呼吸。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抬头。」 赤焰在脚边灼烧。 据说君玄心情不好的时候,怒火就会变成赤焰。 见我迟迟未动,君玄抽出长剑,抵在我喉咙上。 剑尖从脖颈挑到下巴尖。 狗东西。 我被迫仰起头。 但是,我易容了。 在万剑宗吃了些苦,那可不是白吃的,我理所应当地顺了些东西出来。 比如能易容的法宝。 它甚至还能遮住我的灵气,这样魔尊就不会通过气息辨认出我。 果然,他猩红的瞳仁顿住,沉默许久。 ……看起来有些失望? 「既然不是,那就杀了吧。」 君玄冷淡地吩咐着,貌似心情格外不好。 我哆嗦道:「我乃万剑宗刚入门弟子,魔尊大人饶我一命,您若杀了我,恐不好与万剑宗交代。」 我连声音都变了。 魔族与正派休战已久,起码要维持表面的和平。 君玄烦躁地皱起眉。 他失忆时,像个邻家俊俏少年郎,温柔体贴。 可一旦做回了魔尊,脾气都变差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我的话到底还是说动了他。 他要拿人,就不该率先将对方得罪。 他放了我。 我松口气,本想从小道溜走。 但是。 谁能告诉我。 为什么。 忽然冒出一个小鬼头。 他趴在君玄肩膀上,脆生生地叫了我一声—— 「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