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家里没有什么权势地位,但我知道,有一个代表着公正的机构可以帮我,我来这里,不过是搜集证据而已。 底下的他们面面相觑,疑惑的是我今日竟然没有哭哭啼啼地坐回去,将座位收拾干净。 快要上课了,他们开始慌张,我依旧一动不动。 付芳站起来拍了拍桌子,拧着眉吼:「蒋艺,回到你的座位 ok?快要上课了,老师快来了。」 底下的学生轰然大笑,段雨阴阳怪气地嘲讽, 人家金贵得很,外地人都看不起咱们!都不屑于跟你搭话,真清高啊!」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句话的伤害有多大,淡然地喝了一口水,扭过头又嬉皮笑脸地和别人打闹。 一句又一句刺耳的话,像刀子一样戳进人的心里,拔出来的时候,将血都吸干了。 数学老师走进来的时候我还在讲台上站着,她熟练地将课本放下,转头问我:「蒋艺,你怎么不回座位?」 不知道是谁在我的座位上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望着她回答,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想要体会一切,体会蒋艺的绝望,体会她无助时的泪光。 我,爸妈,那么努力地教会她热爱这个世界,可你们扼杀了她想活着的勇气,丝毫没有悔意。 数学老师依旧推了推眼镜,眼里的轻蔑悄然划过,低声嚷:「回座位,下课再说。」 对我,或者说对蒋艺,她只有这几个字,仿佛那些作恶者,就该被饶恕。 老师,我的座位不能坐了。」勾起唇角,我淡淡吐出几个字。 轻飘飘的几个字,对于蒋艺来说,是从来不会有的勇气。 我比蒋艺要高很多,声音也要更粗犷些。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端倪? 或许是因为被排挤得多了,蒋艺的一切,在其他人眼里,都变得无关紧要。 还好这是个私立学校,像我们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家庭履历从不被注意,否则蒋艺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的事儿,不会没人知道。 那么我要扮演她,将会更加困难。 可是你看,现在,我甚至不需要去刻意模仿她,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数学老师一脸反常地看了看我,头一次,她想走过去看看蒋艺的座位。 倒数第二排,最容易让人忽略的那个座位,一直埋头的那个女孩的座位,不自然的情绪滋生的时候,唯有眼神是最真诚的传递。 她正要走过去,段雨站了起来,「老师,班长都让她回座位了,她就是这样特立独行,搞得像我们不让她回座位一样。蒋艺,快回座位啦!我们都等着上课呢!」 短短几句话,将一切归于只是学生之间的玩笑,调皮的语气好像能解决一切荒谬。 听到这话,数学老师又不屑地笑了笑,将一切归于学生的调皮,语气开始严厉: 蒋艺,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能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快点回座位!」 老师,我的座位不能坐了;老师,可不可以再往后走几步。」 我求她看看我的座位,看看这里有多狼藉。 祈求的语气,却又好像命令一般,我在心里叫嚣着,能不能再往后走几步,就几步,你就能看到阴沟里的人在怎样艰难地生活。 什么时候班级成了严重的等级划分区? 前排的学生理所应当地享受榜样的荣光,长相优越的学生调皮地将施加给别人的绝望变成欢乐。 而阴沟里的人就好像待在水牢里一样,看着黑板上解救自己的公式,又在别人的欢乐里,失去了生命。 老师,再走几步,好吗?」我再次求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多走几步,为什么偏让我的妹妹受苦?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学生的光,却没能照耀在我妹妹身上? 那样的目光,空洞却又泛着坚毅的光,她动摇了。 亲眼看着段雨的眼神变得紧张,一步一步,像是踏入了地狱的门。 长长的教室里,那么多的学生,她一个一个地看,又觉得陌生。 恶臭的味道,闻着就想吐…… 那些垃圾袋,掩埋在前排学生高高扬起的头颅后,掩埋在欢声笑语之中。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只要我继续忍下去回到座位,继续掏出书本学习上善若水,所有的一切又会掩埋在时间里,任我的妹妹,掩埋在黄土里。 那个会笑会调皮的妹妹,那个记得我一切爱好的妹妹,那个说,要等我得了冠军后第一个拥抱我的妹妹。 留给你们的是快乐对吗? 我们呢? 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像爪牙一样撕扯着心脏的疼…… 我不想流泪,可我想我的妹妹。 前排的学生挡住了她的座位,后排又是摄像头的盲区,在这个一切看成绩的学校,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在阴沟里看不见阳光的女孩。 郎朗的读书声要多大,才能掩盖住颤抖的心脏。 这是谁干的?」数学老师终于停住了脚步。 她有些哽咽,吞了一口气,又问。 班里忽然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板凳推拉的声音。 没有一个人承认,承认他们是同伙。 她又继续问,「这是谁干的?」 语气不善,谁都能听得出来,我爽快地擦擦泪,这才刚开始而已。 段雨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满怀歉意地说: 老师,我不小心将垃圾袋放到那里了,我告诉蒋艺让她帮我拿走的!」 她慌忙地暗示我,颇具威胁。 我歪着头嘲笑地说:「我并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句话。」 你们用垃圾填满我的课桌,我的课本被垃圾染脏了,我的书桌到处刻着恶心的字。你们做这一切,并没有获得过我的允许。」 我并没有和她们开过这样的玩笑,也从没,说过,允许她们把垃圾放在我这里。」 掷地有声,像是石头一般,控诉着她们所做的一切,可是,这远远不够。 数学老师忍了一口气,终为人师,不可受辱。 我会告诉你们班主任,蒋艺跟我去办公室。」 她提着书又一步一步回到了前排。 段雨扔给我一个眼神,威胁又可怕,她气得将书本扔到了地上, 我挑衅地看着她,笑着,笑得很潇洒。 走到段雨跟前,我悄悄说了句: 是谁告诉你们,做这样的事情不会有报应?世间皆有因果,万物终会循环,世界循环了无数遍的道理,始终都在说着一件事:你若做恶,终会自戕。」 段雨,你的报应,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