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爷子,你说的是哪幅?” 赵月生怕老爷子再口出狂言,立马打断:“当然是说这幅来历不明的图了,我们齐家还不至于去买一副假画来自砸招牌,今天来的不是亲朋就是好友,要是假画,那不是对各位的大不敬嘛。” 她表面上在解释,实则是在威胁老爷子,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要亲手砸了齐家的招牌吗? 不久前才进行了拍卖,要大家知道这幅图是假的,齐家人弄虚作假,弄一副假画来糊弄他们竞拍,在场的各位恐怕要被气死,齐家以后也就不要想做人了。 老爷子哪里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自己要保宫漓鸽,就是亲手打齐家的巴掌。 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会算计。 老爷子没办法再开口,赵月见他收口这才松了口气。 趁着宫漓鸽不在这,想要尽快了结此事,“漓鸽那丫头年纪小,不认识画,被人骗了,错拿假画当真画,她也是一番好心,知道老爷子喜欢张丛阳大师才特地准备的,大家也就不要责怪她了。” 这好话坏话都让她给说完了,最后还要一副大度的模样,饶是景旌戟觉得自己的脸皮厚,在看到齐家人的脸皮之后也自叹不如。 好在齐家有个猪队友,齐霜以一种不害得全家家破人亡就不罢休的精神又跳了出来。 什么都不明白的她一听赵月说这画是假的,就像是抓到了宫漓鸽什么把柄道:“她那种黑心黑肺黑心肝的女人弄虚作假也没什么稀奇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副假画,一看到我们家的真画,自然就不敢拿出来了,怪不得藏手藏脚,不肯拿出来呢。 爷爷,你要不要找专家鉴定鉴定,说不定送你的礼物也是假的,免得你戴个假天珠被人嘲笑,她还得了美名。” 齐霜一脸得意,仿佛自己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所以说,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糊弄也成不了真的。” 齐霜并不知道,她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打赵月的脸,赵月的心脏已经在狂跳了,这蠢货女儿,谁能将她拖下去。 没等她叫人拖齐霜离开,场中传来一声轻笑声,那笑声中的嘲讽意味是那么明显。 “齐小姐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正合我意,我也是觉得,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糊弄也成不了真,你说对吗?齐太太?”景旌戟弯着一对狐狸眼笑看赵月。 景旌戟说话口吻惯是轻轻巧巧,就像是酥脆的黑巧克力,咬下去毫不费劲,吃到嘴里却是浓稠的苦涩。 赵月现在最怕的人不是宫漓鸽,而是这个看似好说话,实则一说话不是怼人就是刻薄人的景旌戟。 他就像是一个调皮的熊孩子,在你面前放了一把火拍着屁股说“诶,打不着”,然后一溜烟跑了,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已经尝过一次教训的赵月不敢再小看景旌戟,偏偏她这个蠢女儿还看不明白,以至于现在景旌戟一开口赵月就习惯性的心脏紧缩,她觉得自己心脏也要不好了。 景旌戟的话是指向她的,她本不想接口,他是在给自己下套子呢。 偏偏周围还有一堆吃瓜群众,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糊弄的,联系到宫漓鸽以及开画前齐老爷子脸上的神情,哪幅图是真哪幅图是假,年迈的人心里都有点数。 赵月也深知这点,她不能没有底气被人看出来,“当然我们的才是真的,毕竟那个收藏家很有名,他不会收藏假的画,漓鸽年纪轻轻,看不出画作真假也是可能的。” 这会儿宫漓鸽不在,随她怎么说也没有人反驳。 齐霜见自己父母底气这么足,压根就没想过她家可能是假的这个问题,更是嚣张十足:“你们要是不信,找人鉴赏就知道真假。” 刀呢?我刀呢? 赵月恨不得一刀砍死这小王八蛋,是不是这些年她们将她宠得都找不到北了! 齐霜天然自带踩雷点,哪里有雷她踩哪里,坑的还是自家人,被坑的人还不能发作,只能将她的煞笔事情一笔一笔记在心里,等没人的时候再说。 齐横的心情比赵月好不到哪去,“鉴什么赏?人家漓鸽好心来祝贺,你非要让她下不来台,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景旌戟眯着眼睛看着这极不要脸的一家子,相比之下,齐霜简直是这不要脸一家中的另类奇葩,让他看着还有几分好感了。 “倒也不必,是真的是假的,众人都守在这里等一个结果,齐先生齐太太不用顾虑小漓儿,她这幅要是假的,我今天就让她跪在这里忏悔,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才行。” 景旌戟说这话的时候心惊肉跳,虽然他这是在帮宫漓鸽洗脱污名,难免那位变态宠妻大佬不会往心里去。 他压根不知道容焱这会儿已经没关心宴会场里发生的事情了。 景旌戟这话一出,齐霜就很有画面感了,她仿佛能看到宫漓鸽跪在这里被众人辱骂的场景。 想想就很爽了!心里透着别样的美! “爸妈,景少说得没错,还是鉴赏看看吧,不然参与拍卖的各位叔叔伯伯心里都有个疑团,再说要是不打假,以后宫漓鸽又拿着这幅假画招摇撞骗怎么办?” “你给我闭嘴!”齐横忍无可忍,当众抽了齐霜一巴掌。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败家没有脑子的玩意儿,一家人因为她被骗到悬崖上挂着,她不想办法将大家拉上去,还一心想要将全家往悬崖推去,就算是蠢,那也该蠢得有下限吧。 齐霜当场被抽了一巴掌,人都被抽懵了,她这是第二次因为宫漓鸽挨了长辈的打。 赵月暗道齐横沉不住气,这样一来不是更让人怀疑吗?她心累死了,一个王者带着黄金,后面还跟了两个倔强青铜,哦不,还有齐老爷子一个带净化全场不管队友的软辅。 她一个人真是带不动啊! 偏偏最后还要她来收拾烂摊子,她抢在齐霜发疯前将齐霜拉回怀里,“霜儿,今天来者是客,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太喜欢漓鸽,这样的场合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胡话,鉴定出来漓鸽的是假画,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你让她怎么下台?” 她一副好人的模样,又转过头来对大家说道:“不好意思,我家女儿从小被我宠坏了。” 赵月就想要和稀泥将事情一笔带过,景旌戟这个拆台小能手还在呢。 “齐太太,漓鸽能不能下台不重要,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齐家怎么下台?” 景旌戟见识了齐家的不要脸之后,他也收起了玩心,再这么下去,黑的也能被赵月说成白的,宫漓鸽身上又多了一堆罪名。 赵月头更疼了,除了齐霜这个煽风点火的蠢货,旁边还有一颗老鼠屎呢。 还是最难缠的那种。 “景少,今天是老爷子大喜的日子,漓鸽好心来贺寿,你非要置她于死地,她不是你朋友吗?你安的什么心?” 景旌戟被气笑了,“齐太太,你弄错了,我要置于死地的不是小漓儿,而是你们齐家啊。” 之前他还能粉饰太平,现在是半点都不想假装。 他说得这么直白,将赵月和众人都吓了一跳,“景少,你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太太是没读过书?我说的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我还是头回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一家人,自己拿着假画给老人家贺寿,还有脸将画拿出来拍卖,你们将这些特地来祝贺的客人当成猴耍,现在还将所有的脏水泼在我小漓儿的身上。 齐家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种骚操作我真头一回见到,齐太太,人血馒头好吃吗?” 景旌戟的话已经挑起了吃瓜群众的愤怒,一些人直接问道:“老齐,我和你相交这么多年,你就告诉我一声,这画究竟哪幅是真的?” “是啊,大家可都是把你们当朋友才来贺寿的,你们总不会真拿一副假的在糊弄人吧。” 赵月见事情瞒不住了,也不管是不是要得罪景家,比起以后的危机,还是先解决先前的危机更现实。 齐家不能失去了这人的信任,他们是亲戚好友,也是商务合作伙伴,一旦定罪为假画,齐家以后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景少,我齐家和你前日无怨,今日无愁,是,我儿子负了漓鸽,但我们一直在尽力弥补,我儿子也知道错了,你犯不着为了给漓鸽出气污蔑我们齐家,将我们置于死地啊……” 景旌戟也不笑了,那双桃花眼里泛着刀光剑影般的冷意。 “看来,齐家还真是不要这张脸了,也罢,既然你说我想要置你们于死地,那就如你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