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神情冷淡的高大男子,眉眼间竟跟萧景策有三分相似。 这人一见我身边的萧景策,就开始冷笑: 「平阳王命不久矣,怎么不好好在府中待着,若是不幸死在这街上,岂不是吓人吗?」 我明白了。 这人就是京中有名的、跟萧景策向来不对付的三皇子。 据说萧景策当年中毒一事,还与他母妃多少有些关系。 想到这,我很警惕地往前跨了一步,将萧景策挡在身后。 他轻笑一声,当着那两个人的面,握住我的手: 「微臣成婚后,倒觉得身子比从前好了不少,说不得能活到为三殿下送行那一日。」 「平阳王,别忘了你的身份,怎么能这样和三殿下说话?」 姚清婉蹙着眉,咬着唇,一脸不认可的表情。 我受不了了,好想抽她。 她这副样子,我已经看了十几年,实在看得够够的了。 「姚姑娘好大的威风,不过如今瞧来,还是你姐姐回门那日跪地行礼时更顺眼些。」 姚清婉脸上露出屈辱之色,泪盈盈地看向三皇子,娇娇弱弱地叫:「殿下……」 就算我是个傻子,这会儿也看出她和三皇子之间的不对劲了。 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皇子去年就已经娶了正妃。 三皇子身后的侍卫拔了刀,请萧景策上楼一叙。 我大概数了一下,其实也就七八个人,我也不是不能对付。 正要动手,萧景策却回过头来,目光温柔地包裹住我:「夫人别怕,我很快就下来。」 「可……」 「三殿下身为皇子,行事光明磊落,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我站在楼梯口,不放心地往上瞧。 姚清婉走到我面前轻笑: 「真令人愉悦,我瞧着那药起了作用,姐姐如今生得愈发粗壮了。」 「姐姐只当自己真的命格贵重,恐怕到死都不会知道,平阳王求娶你的真正目的吧?」 我不想理她,却抵不住这人非要往我这里凑,一定要看到我伤心欲绝的样子才算畅快。 于是我叹了口气,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自然知道。」 「你知道?」 「当然。夫君他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被我的美貌所吸引,对我一见钟情。」 姚清婉冷笑一声:「姐姐还真是痴心妄想,你以为——」 「夫人戴这几支发簪很是漂亮,这一匣子本王都要了吧。」 由远及近的、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没出口的话。 我猛地回头,发觉萧景策和三皇子已经从楼上下来,连忙冲过去,不放心地把他上下检查了一遍。 他握住我的手,含笑冲我摇头。 姚清婉不死心地开口:「殿下,平阳王言语冒犯于你……」 三皇子一甩袖子,冷冷地说:「孤从不与将死之人计较失礼之事。」 回府的马车上,我忍不住问起这事。 萧景策勾过我腰肢,伏在我肩上轻轻喘气: 「夫人怎么不想想,你妹妹一介闺阁女子,为何会与三皇子一同出现在此处,还举止亲密?」 我忽然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她跟三皇子之间……可他已经娶妻了啊!」 「三皇子妃之位,又怎么比得上皇后之位?」 我万万没想到,姚清婉的志向竟如此远大。 怪不得卫云朗与周衡都对她死心塌地,她却不为所动。 我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问了萧景策几个有关三皇子的问题,他都很耐心地答了。 「你跟三皇子……」 话还没说完,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落在我前襟,挑开小衣的带子。 萧景策微微喑哑的嗓音传入耳中:「夫人一路都在提三皇子,我可是会嫉妒的。」 他拈出一支牡丹,枝叶舒展,花瓣上还凝着露珠,花蕊合拢,又被指尖轻轻撩拨。 我闷哼一声,在理智的弦最后崩断前,又想起了白日里姚清婉说过的话。 「我是不是……胖了?」 萧景策眼尾一挑:「这可不好说,不如我上上下下,仔细替夫人检查一遍吧。」 「但夫君身子虚弱,绝不可这般操劳……」 萧景策停了手,无辜地望向我:「不如……换夫人操劳?」 他衣襟大敞倚在榻边,胸膛被烛光照出如玉的光泽,因眼中含着几分笑意,衬得那张脸愈发漂亮。 我咽了咽口水,着了魔般伸出手去:「我来也行。」 …… 第二日我始终心惊胆战,生怕萧景策又太过病弱。 好在劳累的都是我,他的身体并无大碍。 我与萧景策用膳时,管家忽然进来,说卫府来人,有东西要转交给我。 是一只荷包。 五年前我刚学女红之时,与针线纠缠了大半个月,勉强绣出一只,送给了卫云朗。 只可惜情窦初开的苗头刚发芽,就被他活活掐死了。 他提着那只荷包,嗤之以鼻: 「姚清嘉,你便是倒贴我五百两,我也不敢把这么丑的东西挂在身上啊。」 如今东西又回到我手上,还是在我跟萧景策相处融洽之时,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姚清婉捣的鬼。 我捏着那只荷包,有些难堪地看向萧景策。 他却轻叹一声:「夫人这般精湛的手艺,东西却不是绣给我的,实在可惜。」 我不敢置信:「你真觉得我手艺精湛?!」 「自然。」 我怀疑萧景策的审美可能有点问题。 京中人人嫌我生得粗壮,他却日日夸我美艳动人,令他难以自持。 这荷包被卫云朗与姚清婉轮番取笑,他却说手艺精湛。 「既然夫君喜欢……那我绣一只给你就是了。」 我有好几年不曾碰过针线,手艺比起当年更生疏几分。 然而这只荷包,我绣得却比之前认真百倍。 我虽然迟钝,却并非愚蠢。 嫁过来这些时日,萧景策待我极好,处处纵容,我都一点一滴记在心头。 绣荷包期间,我一直躲着萧景策,不想让他看见东西未完成时的模样。 他也很配合,只在深夜望见我被扎出窟窿的指尖时目光怜惜,张口含住。 「夫人这般辛苦,我实在受之有愧。」 我摇摇头,忍不住问:「这些日子……你身体是不是好些了?」 「是。」 他笑弯了眼睛,「夫人果真命格贵重,压得住我。」 那天夜里,我终于绣完鸳鸯的最后一只翅膀,提着荷包去寻萧景策,却四处不见他。 直到……一路沿着走廊,到了曲径深处的小书房。 隔着一道门,玄羽的声音传出来:「王妃亦是姚家之人,是否与姚清婉一样,有勾结之嫌?」 「这倒不会,她心思单纯,想不到那里去。」 这是萧景策的声音。 只是冰冷、凛冽,甚至带着一丝嘲弄之意,全然不似在我面前的温柔纵容。 玄羽继续说: 「虽然冒犯,属下却不得不问王爷一句,如今一时耽溺,可还记得当初求娶王妃所为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