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周衡却拽了拽衣袖,示意他忍耐,只是看向我的目光更加冷然。 从前的很多次都是如此,卫云朗性子更莽撞些,那些针对我的阴毒手段,大多是心思缜密的周衡在后面策划。 宁清婉在他们心里何其高贵,是天上星辰。 我在他们心里何其卑贱,不过是星光不留神照到的尘泥。 大礼行完,宁清婉站起身来,拂去裙摆上的灰尘,脸色微微苍白: “庶姐生性莽撞,我原本还担忧她出阁后不讨夫君欢心,何况她心中早有——啊,是我失言了。” 燕王唇角轻勾:“宁姑娘知道失言,总该顾念些。毕竟你未出阁,言辞轻浮,到底是不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怼得宁清婉说不出话来。 宁清婉温柔和蔼的神情只维持到午膳时分,用过膳后,她借口要说些体己话,将我单独拉到闺房,冷然笑道: “就算姐姐用些狐媚手段讨得平阳王欢心,却不是忘了,他不过是个失势将死的病秧子,你如今借他名头逞威风,来日他魂归西天,你与三姨娘又该如何?” 我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妹妹不提醒我都要忘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唤夫君回府喝药了。” “宁瑶夕,别着急,总有人治得了你。” 跨出门前,我听到宁清婉带着笃定笑意的声音,不知怎么的,脊背一凉。 因为一直记挂着宁清婉说的话,回去的路上,我很是忧心忡忡。 燕王还以为另有原因,好言安抚我:“夫人不必担忧,宁大人说岳母是感染了风寒才不宜见人,若你不放心,等她痊愈后,我再同你回来一趟便是。” “不是因为这个……”我咬了咬嘴唇,“其实王爷不必待我太好。”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为何?” “我……我不是什么好人。” 当着别人的面说他会死终归不太礼貌,我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另寻了个更正当的借口, “王爷总该听说过,京城之中,我的名声实在难听。” 燕王却轻笑道:“夫人多虑,我一向身子虚弱,顾好平阳王府已是不易,实在无暇了解京中流言。” 原来是这样。 所以他对我这么和颜悦色,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卫云朗传的那些事情,不知道我在旁人眼中是多么声名狼藉。 倘若…… 倘若被他知道,会不会如同卫云朗和周衡一般厌憎我? 夜深了,在里间泡药浴的燕王半晌没有动静,我察觉到不妥,慌里慌张地跑过去,才发现他竟然晕了过去。 我张口叫人,却无人理会我,只好暂时放弃柔弱的人设,伸手把人抱起来,置于榻上。 我已经尽可能避免自己往不该看的地方看,然而他实在是太过……瞩目。 目光下移,我像被烫到了似的,猛地后退一步,掩住发烫的脸。 榻上的燕王微微瑟缩了一下,喃喃出声:“冷……” 我连忙向前一步,抖开被子将人盖得严严实实,正要转身出去叫人,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握住。 接着那只手一用力,我就跌坐在燕王身畔,顺势躺倒下去。 他虚弱道:“我仍然觉得冷,夫人身上很是暖和,可否暖我片刻?” 我解了湿淋淋的裙子,钻进燕王被子里,将他紧紧抱住。 然后就很快察觉到不对。 “你……”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你不是说你冷吗?” “是很冷,需要夫人再暖暖我。” 我也不知道燕王哪来的力气,方才还虚弱到昏迷过去的人忽然翻身覆在我身上,低头,嘴唇贴上我的。 “洞房花烛迟了一日,今夜补上,倒也来得及。” 烛光透过蝉翼般的幔帐,在我眼前摇摇晃晃。 我想到那些被我苦心钻研的医书,想到出阁前夜我小娘通红的脸,忽然了悟—— 我大概可能也许是,误会了什么。 桌上不过点着一对寻常花烛,却至烛泪逶迤仍未结束。 我不免担忧,气喘吁吁地按住燕王肩膀:“夫君如此柔弱,这般辛劳,会不会太过为难你?” “不为难。” 他吻住我眼睛,嗓音微哑,尾调却上扬,“夫人再收紧些……瞧,你暖我暖得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