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我看着墙上的日历。 从我请假第一天开始算起,已经过了 23 天,这中间温度几乎一直在攀升,只在人工降雨的那天稍微降下来一些,但马上攀升到了 60 度以上。 没错,地球已经快炸了。 或者应该说,人类已经没有办法在地面上生存了。 知乎上一些人也许说对了,人类就是存在于地球表面的病毒,现在地球正在发烧,要靠高烧来杀死病毒。 这是人类的末日。 「想什么呢,快帮忙扶一下,要掉了。」 陆洲搬着两箱矿泉水路过我,被高温烤变形的瓶身歪歪扭扭,有一瓶脱离塑料袋的包裹马上要掉下来,我赶紧扶住。 也不知道他家里怎么会存着这么多的矿泉水,这些日子前前后后他至少搬了十几箱。 「我在想,会不会继续升温。」 我帮他把矿泉水挪进卧室,一瓶瓶放进冰柜里。 这几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让我恨不得钻进冰柜了。 「你也想点好的,要想今天是不是要降温了,昨天就降了半度。」 陆洲抿着唇,嘴唇有些干裂。 补再多的水,也经不起这样的烤法,我的嘴唇也好不到哪去。 「其实吧,有一个可能,我们马上就要热进化了,你没发现我们到现在都没中过暑吗?」 他把冰柜的门关到只剩一个缝隙,抓着衣服猛扇风,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我发现他这个人真挺绅士的,除了那天下雨洗澡,我在的时候,他再热也不会裸露上身。 「我本来就没中暑基因,小时候 40 度都跟我妈下地干活。」 我摊了摊手。 陆洲听了乐呵呵转头看我,笑得像个傻子。 「你管这叫中暑基因?真巧,我家祖上三代也没中暑基因,我长这么大就没中过暑,最高纪录是 39 度太阳下打球把对手 3 人加上队友 2 人一起打到中暑住院,我是给他们打 120 的那个。」 「哇哦,牛逼,干一个。」 我掏了瓶饮料出来,也塞给他一瓶。 我们的饮料不多了,喝一瓶少一瓶,但人总要过日子不是吗? 「干干干。」 陆洲接过去,我们开开心心一起打开瓶盖,猛喝了一大口。 「舒服……」 他发出了叹息声,就势躺倒在地板上。 饮料是在冰柜里放了一晚上的,当然舒服。 高温之下,我们需要冰柜的冷气降温,无法全部封闭,加上功率不足,冰柜里的冰层早就融化了,现在就跟保鲜层的温度差不多,只有晚上能稍微冰上一些,现在不喝,过一会冰汽也会散开。 我学着他躺倒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的琉璃灯。 这盏灯还是我灾情前刚刚换上的,现在还很新,只需要有一点点亮光,就能光彩夺目。 突然,我好像看到那盏灯晃了几下。 眼花了? 我揉了揉眼睛,结果发现灯晃得越来越厉害。 「是地震!」 陆洲一骨碌爬起来,拉着我的一条手臂几乎是把我从地上拖走,猛地把我扔进卧室旁边的卫生间,自己也冲进来,慌乱地看着四周。 卫生间里面因为没有冲马桶的缘故,很臭,但绝对比不上地震带来的恐慌感。 这场地震来得毫无预兆,且强! 听说久旱会引起地动,以前只在网络上见到过片面之词,根本没去考究过,这么多天高温,我们被烧坏的脑袋也没想起来。 猝不及防。 大楼在倾斜,然后恢复正常,再倾斜,接着上下抖动,像一条巨蛇从地下经过。 我尖叫着,抱紧了面前唯一可以抱住的人。 陆洲比我高出许多,弯腰把我紧紧护在怀里,带着我在地震中东倒西歪,不时撞到旁边的墙,又差点跌进浴缸。 最后地震停下来的时候,我只听到紧锣密鼓的心跳声,以及我们两个狼狈的呼吸声。 像抽风一样。 楼没塌,卫生间的门歪了一边。 我跌坐到地上。 陆洲扶着墙走出去,骂了句脏话。 什么叫绝境,这就叫绝境。 这场地震,把我们救命的太阳能板震坏了。 没法修,因为有三分之二被砸碎,电箱起火,好不容易才找到灭火器扑灭,卧室一片狼藉。 灭完火,我们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齐跌坐在地上。 天上的太阳在用恶毒的视线看着我们。 我可以感觉到我脸上的绒毛在高温灼烧中卷曲,陷入毛孔里,带来一阵阵刺痛。 再过几个小时,高温就会杀死我们。 昨天听收音机,今天的温度是多少来着? ,62?还是 66? 半晌,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把冰柜里面的水和饮料往外扒拉。 「你做什么?」 「少废话,快帮忙。」 我索性叫他把冰柜推离窗口,摆放到床尾,将里面所有的饮料扔到床上。 随后,我脱掉鞋子,踩了进去。 「行不通的,再过一会,温度升高,你可能会闷死在里面。」 「不是我,是我们。」 我朝他招了招手。 谁知陆洲居然后退了一步。 「我不进,我有幽闭恐惧症,你不用管我了,坐下吧,我把饮料给你放进去降温,说不定你能撑过去。」 他眼神闪烁。 说什么谎呢,还幽闭恐惧症,切! 我朝他勾了勾手。 「弟弟,姐这辈子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被打得很惨才脱身,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进来。」 「我不躲了,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发现我挺喜欢你。」 话音落下,我看到陆洲瞳孔地震。 「你……」 他咽了一口口水。 我郑重地看着他,感觉屋里攀升的热度,分不清是真的在升温,还是我的脸在升温。 我说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话。 「陆洲,你……愿意跟我死在一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