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前。 苏渐隐跪在地上,看着同母亲坟并立的新坟,眼眶通红。 沈淮安跪在她身边,不发一言,只是呆呆地看着。 江墨沉站在他们身后,也没有开口。 火燃尽了纸钱,飞灰随着风四散。 良久,苏渐隐才开口:“爹,您放心,女儿会请旨出征,代您打赢这一仗!” 为我朝安宁,为将军府,也为将您带回来! 江墨沉闻言眉心一皱:“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闻声,苏渐隐回头看向他,语气坚定:“我知道。” 可江墨沉却冷峭开口:“苏渐隐,将士性命不是任你逞勇斗狠,用来儿戏的!” 风卷着淅沥的雨浇在地面上。 苏渐隐看着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的江墨沉,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 她没想过他会不同意,她以为他即使不喜欢自己,也会懂。 苏渐隐不否认她想为父报仇,但她更想的是延续将军府历代沿袭下来的信仰,守护朝廷安宁。 而今朝内并无能大将,否则也不至于让年迈的父亲披甲上阵。 想到这儿,苏渐隐看向一旁跪着的沈淮安,眼中有什么闪过,最终只是归于平静。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苏渐隐将沈淮安送回将军府,交代下人好生照料后便回了王府。 正要迈进院门的那一刻,她想起今日坟前和江墨沉的对话,脚步一顿,后还是决定去找他。 她想出征的事还是要和他再说一说。 书房。 苏渐隐看着正在看书的江墨沉:“请旨出征的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江墨沉翻书的手一停,头也没抬直接说:“本王不准。” 苏渐隐没想到他如此坚决,但还是解释:“我不是在逞勇斗狠,你应知道朝中并无大将,现在也无人能挡敌国马蹄,而我随父征战沙场四年,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的话,句句肺腑。 可江墨沉却还是不同意。 苏渐隐不解:“你为何不准?” 江墨沉将手中书合起放在桌案上,抬头看向她:“本王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将军府也好,你自己小将军的名声也好,本王只知此战不能再输,断不能任你胡闹。” 胡闹?! 这两个字浇灭了苏渐隐心底最后的希冀。 她还曾妄想江墨沉许是担忧自己,却不想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做出的一切选择在他看来皆是胡闹! 这一刻,苏渐隐心凉无比。 借着烛光,她看着江墨沉,哑声问:“是不是在你心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胡闹?” 四年间随父出征是,嫁给他是,如今想要出征也依然是! 而江墨沉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只字不语。 看着这样的他,苏渐隐仿佛知道了答案,她再也无话可问,无话可说,转身离去。 江墨沉看着她背影,眉心紧皱,心里说不出的烦。 这一夜。 苏渐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与天上被薄云掩盖的弯月,脑海中满是江墨沉的话。 心里一阵阵酸楚与苦痛,像是被人用针戳着,点点冒着血。 风吹过,带走薄云,露出月。 苏渐隐看着,好像看明白了些什么。 人生哪得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宁愿深爱无归路,不愿浅喜变浅薄。 她与江墨沉这一辈子,原本就是自己勾画的一场梦,如今也该梦醒了。 翌日,苏渐隐进宫觐见。 大殿上,她看着坐在皇位上的皇上,双膝跪地:“臣女苏渐隐参见皇上。” “平身。” 苏渐隐却没动,反而再度开口:“臣女请命出征,夺回平远城,护我朝安宁。” 殿内一度寂静。 皇上看着叩首在地的人,沉默了会儿开口:“朕知晓你的才能,可将军府仅剩你兄长与你两条血脉,你如今又身为渊政王妃,这……” 苏渐隐听言,直起身子直视着他:“所以臣女还有一事请皇上奏准。” 皇上诧异:“何事?” “请皇上准许我与渊政王和离。” 皇上听后,不禁哑然,许久才问:“何时要?” “若我能活着回来,我便亲自来找陛下取。若我尸身回来……”说到这儿,苏渐隐默了瞬,才接着说:“就烦请皇上下一道和离圣旨送往渊政王府。” 殿内的沉默似乎将时间拉长。 良久,苏渐隐才从中走出。 她站在殿门口,仰头看着天上的烈日,握着出征圣旨的手紧了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