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霍府。 宋倾城跪在堂前,不敢说话。 堂上,郁庭川母亲沉声叱问:“我问你,你手臂上的朱砂痣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倾城不知该怎么说。 难道要她当着婆婆的面,说成婚三年身为夫君的郁庭川却从未碰过自己吗?! 宋倾城忍不住抬头看向静坐在一旁,一身锦衣卫飞鱼服的男人。 郁庭川,霍家独子,年纪轻轻便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他剑眉星目,只端坐在那儿便像是幅画,让人垂青。 如若……不是那般冷漠的话! 宋倾城攥了攥手中丝帕:“我……” 却说不出来什么。 见她如此,霍母怒极更添失望:“自你们成婚那日我便四处求神拜佛,盼着你们能生下几个孩子,延续霍家血脉,让我能安享天年。” “你们也总哄着我说快了,再等等。结果呢?若不是今日被我发现,你们是不是打算瞒到我死?!” “不是的!”宋倾城忙解释,但霍母已经不想再听了。 她起身由着丫鬟搀扶,缓缓走了出去。 宋倾城望着她背影,知道老人这是真伤到了心,一时间有些无措。 这时,却听身后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宋倾城,是我小瞧了你。” 宋倾城一怔,回头看来,就对上他那双含冰的眼。 一瞬,如坠冰窟。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宋倾城字字沙哑。 郁庭川只是站起身:“不然?” 扔下这句反问,他没再多言一句,直接拂袖离去。 宋倾城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他,掌心却只握住了一片空无…… 炽夏暑天,吹来的风却冷的人打颤。 而郁庭川这一走,直到入夜也没再归来。 冬夜的凉州城,雪色染染。 宋倾城收起准备作为寿礼送给宫内贵妃娘娘的《百寿图》,刚准备唤来丫鬟问郁庭川的消息。 门扇突然被推开。 婢女小昭快步走进去,神色急切:“夫人,锦衣卫传信来,大人……出事了!” 闻言,宋倾城脑袋空白了瞬,连小昭后面的话都听不清。 她甚至没再问,直接朝着府外跑去。 小昭见状,忙跟了上去。 入夜的凉州长街静寂无声。 宋倾城一路来到拱卫司。 然而刚靠近正堂,她脚步倏然一顿。 只见堂中,郁庭川赤着的胳膊缠着带血的绷带,血迹斑驳的飞鱼服被丢在一旁。 他身旁,一抹艳红身影坐在郁庭川身侧,熟稔地为他上着药。 郁庭川觉察到了什么,抬眸看来。 瞧见宋倾城,他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谁准你来的?” 宋倾城抿唇走上前:“听说你受伤了,我担心……” “用不着。”郁庭川言语间充斥着厌烦。 宋倾城掐着手帕的指尖用力到青白,垂眸不敢再看。 倒是上药的女子开口:“那我便先离开了,郁庭川,下次可莫要再为我挡剑了。” 话落,她快步离去。 宋倾城抬头时,只看到她那抹背影。 片刻,她收回视线,走向郁庭川,伸手想要帮他将衣衫穿戴好。 然而郁庭川却是直接避开,嗓音透着疏离。 “不用。” 宋倾城悬空的手僵硬了几分:“她能碰,我便不能吗?” 郁庭川语气淡淡:“她与你不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是郁庭川明媒正娶的妻子,而那女子算什么呢? 宋倾城有些呼吸不畅,而心里所想的这些却也问不出口。 她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郁庭川不喜自己。 就像成婚那晚他说:“你我非良人,我亦不碰你。此后岁月,你好自为之。” 郁庭川向来言出必行,所以扔下这句话后,他便大步离去。 甚至连那一杯合卺酒,都是自己一人独饮! 想到这些,宋倾城像是吞了黄连般,满心苦涩。 “郁庭川,你我……”她想问郁庭川,他们当真就不会有感情,恩爱的过一辈子吗? 然而,郁庭川只是起身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有事,你回府吧。” 话落,便朝堂外走去,没看宋倾城一眼。 夜风呼啸着,吹得檐角的灯笼晃动。 烛光四漫,晃的宋倾城的面容也有些不真切,却还是清晰的瞧出其中的悲伤…… 又过了很久,宋倾城才回了霍府。 一整夜,她不得安眠。 吹了一夜冷风,就像是吹走了精气神。 宋倾城从一早就开始咳了起来,起初只当是着了风寒,喝了姜汤,却一直不见好。 小昭看不下去,直接请了大夫来。 探过脉,小昭将宋倾城身上的厚毯往上拽了拽,将人裹紧。 才看向大夫:“我家夫人的病如何?” 大夫没说话,眉头紧皱。 小昭有些着急:“你说话啊……” 宋倾城伸手将人拽住:“小昭!” 随后看向大夫:“抱歉,她只是着急我的身体,您有话可以直说。” 大夫叹了口气:“夫人是着了风寒,只需服几幅药就能痊愈,只是……”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瞬,才继续问:“只是夫人体内藏有一毒,日久积累,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危及性命了!” 闻言,小昭和宋倾城都是一愣。 相比起小昭的慌乱,宋倾城强装着镇定:“可知道是什么毒,如何解?” “石斛散,此毒乃是西域石斛花所生,长年累月接触,便会中毒。” 石斛散…… 宋倾城只觉得耳中一片轰鸣,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