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总!”饶是保镖也忍不住大惊失色。 看着这样奄奄一息的沈清歌,林聿川心莫名紧了一下,但顷刻又被压下。 “晦气,把人弄干净,给我扔夜色去。” …… 寒风瑟瑟,沈清歌站在夜色会所的大门口,卑微的看着门。 那天跳完楼后,醒来,她便发现自己被送到了这儿,事到如今,她已经在夜色待了半个月了。 林聿川虽然再也没来找过她,但想必是特地关照过,所以这儿的人每天都会给她安排最苦的工作。 每天六点上班,凌晨两点下班。 服务员,迎宾,扫马桶的清洁工,端酒工…… 她几乎每一样都做过。 “沈清歌,去3201包厢送酒。” 耳机里突然传来领班的声音,沈清歌跟人交了班,便去酒柜里拿了酒,准备给3201的客人送去。 刚打开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放了一条高高绑起来的绳子,她猝不及防被绊了一跤,手上的红酒尽数摔碎,整个人也狼狈摔倒在地。 “哈哈哈……” 紧接着,包厢里顿时响起一阵哄堂的大笑。 “快看快看,我早就说过是沈清歌吧,你们还不信!”在沈清歌强忍着疼痛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几乎整个包厢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在了她身上。 沈清歌抬眸,立马认出了这些人正是A市有名的名媛贵公子哥。 “曾经风光无限的唐大小姐,如今竟然沦落到夜总会来当侍应生,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又有谁会相信呢?” “对不起,我现在就打扫干净。” 没曾想他们很明显还不打算放过她,“这可都是我们花钱买的酒,光打扫有什么用。” “我们点的这些酒可不便宜……你看,是你赔,还是我们去唐家,去找你爸要?我听说你妈五年前因为你杀人的事心梗离世,你说,你爸要是看到你现如今这么落魄,又当如何?” 短短一句话,沈清歌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的声音卑微至极,只好砰的一声跪了下来,一下又一下的拼命磕着头。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来赔,别去找我爸……” 当初林聿川便下过令,要唐家和她彻底断绝关系,否则绝不放过唐家。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出狱却不回家的原因,妈妈已经因她去世了,她不能再拖累爸爸! 这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磕得满头是血,只希望这些人看了她出丑,能放她一条生路。 “算了,我们也不想为难一个刚坐过牢出来的杀人犯,实在有失身份。”终于有人开了口,“唐大小姐不是国际舞者吗,之前想要看你跳舞,可真比登天还难,既然如此,那这些酒钱,就用你的舞来抵吧,让我们看看你现在的水平。” 那人突然回头,看向包厢的某个角落,“靳总,您觉得怎么样啊。”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而伴随着这阵如雷般的笑声,沈清歌身子开始猛烈的颤抖起来,她跪在地上缓缓抬头,在对上那一双眼眸时,整个人如置冰窖。 林聿川! 他也在这儿! 他身姿矜贵的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拿着红酒杯,眼神中带着不屑与轻蔑,如同在俯看蝼蚁一般的看着她。 “可以。”他举起酒杯,冷冷看向那块碎了一地酒瓶渣的地方,“就站那儿跳,什么时候跳得我满意了,这笔钱,才一笔勾销。” 沈清歌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好。” 沈清歌脱掉鞋,光脚踩上那一大片玻璃渣,她闭上眼睛,明显感觉到有块碎片已经狠狠扎进了她的脚底,可她却早已痛苦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刚跳第一步,甚至连包厢外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我的天,这跳的是什么,好丑啊。” “这也是国际舞者的水平?想当初我还追过她呢,真是眼睛瞎了。” “哈哈哈,你们看她的脚,怎么一瘸一拐,跳得像鸭子走路一样,脚趾是不是也少了两根,原来是个残废在跳舞啊!” “……” 嘲讽的话语如刀子般朝她一遍遍扎来,她闭耳不听。 可跳着跳着,开始有人拿着一大沓的钱就朝她身上砸。 “哭丧着一张脸干嘛,谁要看你这样,给爷笑!” 侮辱的意味极浓。 沈清歌低着头,默默地看着那些散落了一地的钱,就像是在看着她那已经碎了一地的自尊。 而她的一举一动,也全部尽数落在了林聿川眼里。 他不是没看到她的落魄,不是这些人嬉笑,他更不会注意到她腿上那些蜿蜒可怖的伤疤,那一瘸一拐的动作,甚至,少了两根脚趾的腿。 他记得,曾经沈清歌,拥有全天下女人最艳羡的一双腿。 现在…… 她竟然残废了! 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再次抬眸,沈清歌却已经扯了扯嘴,试图将嘴角咧开到一个最大的弧度。 “哈哈哈……” 周围的人纷纷被她这份滑稽笑出声来。 “来,笑开一点,再笑得开一点!” “……” 越来越多的人拿起钱朝往她身上砸。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群看客才终于渐渐散开。 包厢内,沈清歌跪在地上,不顾脚底那些早已扎到深处的酒瓶碎片,一张又一张的捡着地上的钱。 一张,十张,二十张…… 她毫无尊严的把这些钱一张张捡起来。 等一下,只要把这些钱交给领班,今天的碎酒事件,就算彻底过去了。 可是…… 就算过去了又怎么样呢,明天,还会有新一轮的羞辱。 每天,都像是活在地狱。 可就算在地狱,她也得活下去。她要忍,忍到林聿川不愿意再把时间花在她身上的那一天。 “沦落至此,后悔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林聿川! 沈清歌:“对不起,求您饶了我。” “我饶了你,谁来饶过微微?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逼死。” 如果是以前的沈清歌,一定会解释,不是她。 顾微微的死,从始至终,都与她无关。 但现在,她只是闭了闭眼睛,如同一个行尸走肉的机器一般,“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 她这样的态度仿佛极大的惹怒了林聿川,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明天给你放一天假。” 沈清歌捡钱的动作一顿,仿佛没想到林聿川竟会说出这种话。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下一秒,就听见林聿川残忍的话语再次传来,“毕竟,之前你因为坐牢,没能参加你妈的葬礼,这次,你爸的葬礼,你总不能再错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