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我的枕头湿漉漉的。 明明我从来不哭的,被人欺负的时候没哭过,被周培扔下的时候,没哭过。 可今晚,话憋在心里,仿佛不哭一场,都没法迈过这个坎。 我躲在被子里,鼻子被鼻涕塞着,喘不动气。 明明周聿怀已经在极力掩饰他的反常,可我常年借住在各种亲戚家,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林以峤的话,确实在他心里产生了波澜。 我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了。 也许是跟林以峤了解细节,又或者,直接找到周培,更有可能已经回了 A 市,找我父母商议退婚的事。 我咬着被子,忍不住地抽噎。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 「应许,你没睡吗?」 我顿住了,一动不敢动,闭着眼,像个缩在被子里的可怜虫。 紧接着,头顶的被子揭开了。 月光穿透了眼皮,洒下光明。 我闭着眼,安安静静的,假装熟睡。 周聿怀身上的烟味浓重,哪怕鼻塞都闻得出来。 一只挂满薄茧的手指触上我的脸颊,将湿意晕染开来。 伴随着一声叹息,周聿怀开口,「我知道你醒着,我们谈谈好吗?」 我没有了装下去的必要,睁开眼睛,周聿怀半蹲在床边,看不清脸。 「你要退婚吗?」我问。 「为什么要退?因为你曾经有过前男友?」周聿怀笑了,「那也太过分了。」 「那你想谈什么?」 周聿怀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想说,结婚能不能提上日程?」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结婚?」 周聿怀有些无奈,「是,因为我发现,你似乎一直对我不放心,即便我很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你还是能敏锐地感知到,怕我言而无信。」 「你当时是生气了。」 「嗯……我气炸了,人在生气的情况下,会口不择言,当时离开,是最明智的抉择。」 「所以,你说不介意周培,是假的。」 「我只是为周培对待你的方式而愤怒。我清楚他是什么性格,也知道他惯用的分手伎俩。」 「你出去是找周培?」 周聿怀显得很平静,「嗯。」 我腾地坐起来,摁亮了台灯。 一束暖黄色灯光自床头,逐渐播散到整个室内。 我最先发现的,是他蹭在手背上的鲜血。 「你打架了?」 怎么去找个周培,还把自己弄伤了? 「石头划的。」 周聿怀难得乖巧,目光跟随我的脸,片刻不离。 「疼不疼?」我戳了戳他的伤口。 周聿怀嘶了声,「疼。」 我跟民宿老板要来了碘伏和棉签。 周聿怀就势盘坐在床下,伸着脸让我帮他处理伤口。 屋里很安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哪怕我们一句话不说,也不觉得尴尬。 「结婚的事……我再考虑考虑。」我一边涂药,一边回应周聿怀刚才的提议,「我还在上学,将来还没有定数。如果出国留学,可能要分开更久。」 「我明白。」周聿怀笑笑,「你怕我变成留守老人。但追寻智慧和学识上的登峰造极,永远是一个人的闪光点。你很优秀,我也期待未来你变得更优秀。」 月色悄悄隐入云海,周聿怀眼神温柔。 我捧住他的脸,轻轻印下一吻。 「周聿怀。」 「嗯?」 「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