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听了一会,我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了,带着哭腔道:「那我呢?」 他看着我,太子常服衬得他愈发尊贵,姿容无双。 我用袖子擦掉眼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我什么都有,你就什么都不给我了吗?」 赵珩低下头,擦去我眼下的泪,语气很温柔,可是话很残酷:「卿卿,你要的,孤给不起。更何况,太子妃对你一直很包容和善。」 我仰起头看着他,道,「太子妃是江南来的才女,是天降的好姻缘。她与你情投意合、心意相通,那我算什么呢?我到现在都用不了力的左手算什么呢?我这十六年,究竟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赵珩。」 赵珩向来面上都带笑,人人都说储君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却冷冷地看我,毫不掩饰的厌恶,像是在看一个胡闹撒泼的泼妇。 我回身从里面拎出来那筐青梅,装了一箩筐干瘪的绿果子,赵珩攒起眉看我。 我捡了一个给他,他咬了一口,青色的皮下面都是不可入口的酸涩。他好看的眉头皱起来。 「太子妃给我的贺礼,我从前没见过青梅,吃了一个,又苦又辣,酸涩不堪,眼泪都吃下来了。我才明白,青梅竹马这样好的字眼里,青梅原是这样不可入口的存在。太子妃和你真像,连骂人都要辗转一番。我李卿卿就是这果子。」我把这筐青梅摔在地上,青梅滚得到处都是。 赵珩看着一颗滚到他足边的青梅,眼底晦暗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挺直脊背,说:「是。」 我抬起了透,赵珩继续道,眼神就这样看着我,不避不让,言语清淡:「青梅酸涩苦辣,难以入口,譬如卿卿。如是说得不错。」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我在他眼里,这样不堪,这样狼狈。 我略睁大了眼,听他亲口这样坦然地承认,我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他把那粒果子捡起来放在我的手心里:「孤从前觉得到底对你有一分亏欠,你当了皇后,那么孤可以问心无愧了。只是到底委屈了如是。」 我慢慢收紧手中的青梅,跌坐在石阶上,茫然地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赵珩人称过目不忘,那么不知他是否记得,年少时我翻墙找他,先帝对他很严苛,他便抿着嘴跪坐在位子上一遍遍地重复抄写策论,小小的背挺得很直,我陪他陪累了,打瞌睡醒来却难得见他分了心,在白纸上画了我的模样,题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我问他,太子哥哥,青梅好吃吗? 他却不知怎么红了脸,捂住那纸画,说是甜的、甜津津的。 他骗了我,好难吃啊青梅。 赵珩登基了,从太子成了帝王。他自幼起就被予以众望,是难得一见的帝王之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