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李河带着一队人来了相府,搬着一堆箱子,见到我,涨红了脸,很是尴尬。 “姜姑娘,殿下说既然一别两宽,东宫就不该留着姑娘送来的这些东西了,免得曲姑娘看了不开心。” 自我定亲起,母亲就叮嘱我要时常做些衣裳香囊,送到东宫和中宫,表现姜家嫡女的贤惠,这么些年了,陆陆续续送进宫的东西,也不算少。 看着那一个个箱子,有些刺眼,我苦笑,“太子殿下倒是想得周全。” 李河挠着头,不知如何作答。 我看着那些东西,忽然想起来好多旧事。 我满一岁时,抓周礼上,放着满桌琳琅满目的宝物没选,磕磕碰碰,踹掉了不少宝贝,从这一头,爬到了那一头,然后一把抱住六岁时的容钰。 满座的长辈高朋都被逗乐,开玩笑说我好会挑,挑了普天之下最贵重的抓周礼物。 从那时起,我就与容钰就牵绊至深,他实在是,占据了我前半辈子太多回忆。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黯淡,李河迟疑地唤醒我,“……姜姑娘?” 我回神,目光一遍又一遍掠过那些旧物,良久,我说,“既然是一别两宽,就该太子亲自前来,才显得郑重。你回去吧。” 我转身,进了 姜府,没给李河喊住我的机会。 贴身丫鬟宝珠气愤不已,“小姐,你干嘛让他们抬回去,咱就是卖给别人,就是散给乞丐也不给他们啊!” 我摇头,“那些东西,大多有御用的标志,平民是不能用的。” 又过了几日,姜府的门再一次被人敲开,太子眉眼清冷,身后李河带着一队人又把那一队箱子抬了过来。 他看着我,没什么表情,“孤亲自来了,你可满意?” 太子站在门外,长身玉立,阳光洒在他月白的衣袂间,暖不透一身清寒。 我一敛衽,柔声,“见过太子殿下。” 然后依旧没放李河进门,眸光往后瞥了一眼,宝珠捧着一个册子匆匆赶来。 我望着太子,“姜府也有众多东宫送来的旧物,我已经着人连夜整理好了,殿下可一并带回去。”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大门缓缓敞开,显出里边一片大小箱匣,在李河一众人等惊呆的目光中,我接过宝珠手中的账册递给了太子。 太子终于认真看了我一眼,却没接,“孤不需要这些东西,你自行处理好了。” 我也不勉强,转手把册子又给了宝珠捧着,淡淡道,“臣女,其实也不需要殿下归还的这些旧物,不如找个地方,全丢了吧。” 然后在李河等人更加惊呆的目光中,我温婉浅笑,“丢到沄河,殿下以为如何?” 太子目光微动,许是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没有反驳。 相府的马车缓缓驶来,我向太子道,“委屈殿下暂时与我同乘一车了。” 他没说什么,上了马车,眸光落在车窗外。 我在离他最远的另一边坐着,也掀了车帘看车外街道,马车驶过闹市,缓缓朝前。 有人认出了相府的马车,越来越多人异样的眼光看过来,暗地里指指点点。 “看,那是姜家的马车!” “姜家?” “就是被厌弃的那个原来的太子妃家。” 零零碎碎的声音传来,我放下车帘,目光安静地落在裙摆上。 太子也听到了那些言传,回眸望着我,歉意地道,“孤不知道他们这样谣传,改天孤派人……” 我抬眸看他,“无事。” 一路无话。 到了地方,我下了马车,视野豁然开朗。 高崖壁立,草木丛生。 往下一看,沄水泱泱,浪涛翻滚。 这里,是沄河上游,悬崖之上,当初容钰遇刺落水的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