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亡国公主。 城门被敌军攻破的那刻起,我便成了亡国之人,一朝沦为阶下囚。 连最低等的士兵都可以肆意折辱我。 「住手。」 方才还肆意哄笑的士兵此刻皆噤了声,有人小心翼翼地唤来人一声「将军」。 我拢紧被撕扯破的衣领,蜷缩着身子。 黏腻的温热糊在我的脸上,那是我的血,不久前我被人硬生剜伤了眼睛。 即便什么都看不见,我也知道自己眼下定是衣不遮身,狼狈至极的模样。 「将军,听说这女的是个公主,生得也不错,兄弟伙们就想着……」 「刚才谁碰了她?」他的声音并不高,低沉中透着一股压迫。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随后站出几个人。 「自己下去领五十军棍。」 「将军!」 那几个士兵忙不迭地求饶,他却不为所动,只冷声说了句,「拖下去。」 他倾身看着我,冷冽的气息逐渐靠近。 我猛然将手挥出去,黑暗中利器刺破肌肤,身前的人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竟没有防备。 意外之余我没有丝毫心软,正欲加力时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手里攥着的东西也掉了到地上。 那是一块不大的甲片,是那几个士兵扑向我时,我从他们身上趁机拽下来,本想了结自己的。 静默中我等着他的怒火降临,谁料他却不吭一声,而是脱下外衣盖在我身上。 随后将我横抱起来,动作很轻,似是顾及着我眼睛的伤。 「公主,别怕。」他的声音脆然清冽,想来还很年轻。 我沉默着没出声,并不信他。 他的力气很大,一路抱着我行至城门口,稳稳放入车内时气息平稳依旧。 「你的眼睛……」他突然伸手擦了擦我脸上的血污,我下意识便警惕地往后一仰。 马车内空间狭小,我这一动不可避免地便要撞在车壁上。 可偏偏没有。 他一只手护着我的头,呼吸近得几乎洒在我的侧脸。 「你不必如此忌惮我,我不会伤你。」 我用力推开他的手,「你想要什么?不管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恐怕我都给不了你。」 我虽是公主,可却是最不受宠的一个。 我阿娘身份低微,原不过是个牧羊女,被我父王醉酒后宠幸,这才有了我。 我自小不得势,与阿娘受尽欺凌,若不是得皇兄庇佑,未必能活到今日。 可如今,连皇兄也生死不明。 心头一阵酸涩,眼睛便疼得更厉害了。 他淡淡收回手,轻声道,「我并非想要利用你。」 我疼得攥紧身下的坐垫,再没力气同他说话,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应该是注意到了,因为我察觉到他靠近了些,而后沉声对着车夫低吼了声「快!」。 马车颠簸时我疼得更狠了,面颊上热流不绝,他催促的声音也越发急切。 我疼得将身子委顿下去,紧接着胳膊被人扶住,某种掺杂着松竹的冷香迎面而来,他拿了件貂皮大氅将我兜头裹住。 颠感稍缓,好一会儿后他将我拦腰抱下马车,一面急喊「大夫」匆匆抱着我入帐。 他这般反应是我不曾料到的,似乎关心过切,忧心过度。 可我来不及细想,整个人昏昏沉沉,只听到每隔几步便隐约传来下人问好。 想来他这个将军,必定是尊贵至极,极为得势的身份。 赶来的大夫急忙查看我的伤势。 「可有止痛之药。」他沉声发问,想来是瞧我瑟缩的模样知道我受不住了。 大夫如何回他的话我已听不清了,只觉脑中炸裂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浑身发颤没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