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恼怒的眼睛,一副「明白人」的样子,自作聪明:「我懂我懂,丢人是吧?我不说了。」 接着,他就脚底抹油,迅速跑回了八连。 比赛还是要开始的。 我将剩下的七八只和平鸽分给前排的几个同学,尽可能摆出好看的造型。 只是与准备齐全,气势高昂的八连相比,我们连还是略逊一筹。 在八连爆发的欢呼与尖叫声中,李汝婷默默离开。 她主动承担了搬运食堂泔水桶这一项最累的活。 她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一声不吭地向泔水桶走去。 我和孟橙子对视一眼,也赶紧跑过去跟着。 同学们还在唉声叹气,互相抱怨着。 嫌弃、埋怨的眼神像小刀子,若有若无地向李汝婷扫去。 在恶臭熏天的泔水味道里,我看到江欣月拎着小挎包,摸着精心卷过的头发,得意洋洋地出现在了庆功的八连。 接着,她看到了正在搬运泔水桶的我。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拎包抱臂,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我一圈,故意矫揉造作地捂住鼻子,得意洋洋地说:「真是臭死了,不过你和泔水桶最配了,待在一起都和谐不少呢。」 我反唇相讥:「那你和什么最配?被绑在床上的虫子吗?」 她瞪了我一眼,一副「我懒得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你就在这臭水沟里等着吧,我啊,马上要和我们院最帅的学长在一起了。」 孟橙子惊呼:「谁?不会是许深吧?」 江欣月眼睛都要笑弯了,得意地「哼」了一声,拨拉出聊天记录来炫耀:「就是他,羡慕了吧?你们得不到的人,在喊我宝贝。」 我真想把江欣月丢进泔水桶里淹死。 聊天记录里,那个喊她宝贝的人,顶着我再熟悉不过的头像。 这比我搬一百只泔水桶还让人生气。 江欣月将包一甩,一晃一晃地走远了。 我火速从包里翻出手机,躲到树下,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今天下午许深没课,很快接通了我的电话。 我捏着电话,开始为我哥的审美担忧:「你什么时候喜欢江欣月了?」 许深在电话那头立刻炸了起来:「小孩子乱说什么!江欣月是谁我认识吗?」 我继续:「人家都把聊天记录给我看了。」 我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说:「许深,聊天记录上,是你喊人家宝贝。你知不知道,你的宝贝泼了我一头绿豆汤!」 许深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才有声音传过来。 「应该是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去骗刚入学的女孩。」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姝姝,她是几班的?敢欺负你,我去会会她。」 有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如此得来不费功夫。 我立刻抓着手机,大肆添油加醋了一番,反复强调我受了天大的委屈,连饭都不想吃了。 打完电话后,我心情很好,搬运泔水桶也觉得轻松不少。 这时,我突然发现,八连居然有一部分人过来,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训练区,帮着我们连的人干活。 简铮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一把托住泔水桶,笑容咧得大大的。 「我们赢是钻了空子,所以这活,我们一起来干。」 我和孟橙子立刻大加赞许他讲义气重感情。 却没有发现,简铮深深地看了李汝婷一眼,接着很快收回。 有了八连帮忙,活很快干完,大家洗完手,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我和孟橙子、简铮走得最晚。 训练区的夜晚,静得吓人。 四周没有路灯,夜色浓稠。 有昆虫鸣叫的声音、夜风刮过的声音、布料摩擦的声音。 突然,有哭泣声低低地传来,还有若有若无的求饶声。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刻停在原地,试探地问:「有没有听到什么?」 简铮神色一凛,看了我一眼,接着抓起我就跑:「跟我来。」 我们循着声音,一路摸到了地方。 原来是白天打扫过的老旧厕所。 哭泣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可以听得清楚。 我们三人躲在厕所门口,里头的灯半明半灭地亮着,昏黄的灯笼罩着,露出诡异感。 我屏住呼吸,害怕暴露自己。 是李汝婷。 她趴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着,笨重的框架眼镜被丢在地上,她伸出手,摸索着想要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