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还在拉扯,客厅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接着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一声: 「哥,导员喊我回学校,你俩先温存着。」 我扫了眼屏幕,马上收回视线。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气氛一下子就诡异了起来。 「呵。」沈知弈笑了声,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转身就又走向厨房,「先吃饭。」 「不不用了。」我突然结巴了起来,走向被他妹妹甩上的大门,「我还是先走吧,谢谢你救我。」 说着我不等他反应,直接伸手开门。 「……」嗯? 「……」嗯?? 「……」嗯??? 「你家门坏了?」我被迫抬头看向站在厨房外注视着我这一系列动作的沈知弈。 他手里攥个铲子,一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我,神色莫名:「忘记说了,电子锁的充电接口坏了。」 我浑身一僵。 「什什……什么?」 「门坏了。」他拎着铲子又重复道。 我指着门:「那她为什么能打开?」 「刚才还有点电,现在应该是彻底没了。」 我慌了。掏出手机就开始找开锁公司。 刚打开某软件,一把泛着银光的铲子就挡在了我的手机屏幕上。 我看着铲子上我眨巴着的大眼睛,感受到一瞬间的迷茫。 「急什么,先吃饭。」 沈知弈边说边抢过我的手机,跟他的手机放在一起。 同款的手机壳躺在一起,我的是一个抱着消防栓的橙色小人,他的是一直被淋湿透的小猫。 这是我们以前的情侣壳。 我忘了换,他竟然也还留着。 他眼神扫过两个手机壳,朝我挑眉:「还不盛饭?」 一顿饭吃得十分艰难,我每每想拿手机找人开锁,他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转移话题。 我实在没办法,吃完饭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靠近门,想着能不能趁门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夺门而出。 在我第三次意图开门失败后,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直接抵在了门上。 「这么想走?」沈知弈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还没回答,他就先阴阳怪气起来了,「着急见男朋友?以前跟我在一起也不这么黏人啊。」 「不是,我有事,得走了。」我想推开他,想到他身上还有伤,伸出的手又缩回来。 沈知弈目光往下,看了眼我收回的手,又与我对视:「黎羡,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黎羡,那次我……」 「够了。」我打断他的话,情绪一瞬间上头,「我不恨你。」 「那你……」 我咬着唇肉逼回眼中的酸涩,抢先一句说道:「沈知弈,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我刚说完,就听到耳边撑在门上的手在收紧,沿着他的领口我看到暴出的青筋。 他紧咬着牙,看向我的目光里铺陈出的是无能为力,是气急败坏,是恨。 我心脏缩成一团,透过他的目光,我又回到一次火灾现场。 只是不是他救出我的这次。 是两年前,在一栋老旧写字楼里,他作为现场施救的消防员之一,从那栋楼里救出了几乎所有伤患。 只在最后,他奋力将一位重伤的孕妇送了出来,再回头时大楼已经无法再进。 唯一一个没救出来的,是我爸。 谁也没想到在大家以为所有人都获救了的时候还会在火场里搜出两个人。 更没人能想到,火场其中一个还是临产的孕妇。 - 我一出生妈妈就死了,从小记忆里都只有爸爸的陪伴。 爸爸是一个公司职员,赚不到多少钱,但他从没让我羡慕过有妈妈的孩子, 甚至别的小孩还会在我收到不同礼物的时候对我亮起艳羡的目光。 我大学刚毕业,刚赚到人生第一桶金。 我答应爸爸,我赚到的第一笔钱,一定给他买一个高档的按摩椅,这样他的脖子和腰就不会再疼了。 可事实是,我的第一桶金,全部用来给他办葬礼了。 那天我赶到火场的时候,刚好看到沈知弈将一个满脸痛色,下半身全是血的孕妇送上救护车。 他几乎是将孕妇稳稳放在同事手中的一瞬间就转身往火场里跑了。 但我看见了,正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火场爆了。 无数人冲上前拦住他。 他被按倒在地上,却还是拼命想往里跑。 我听到他近乎撕裂的嗓音:「放开我!!里面还有一个人!!让我进去!!!滚啊——」 我耳边呼啸,缓步穿过人群时听到医生在清点伤员。 「还少一个!」 「最后一个了,救不出来了。」 「烧成这样,唉……回去给沈知弈做一下心理疏导吧。」 火光冲天,我离得好远。 沈知弈被搀扶着走向一边,他看到我的时候,眼里第一次露出了令人窒息的迷茫。 场面十分混乱,我走向他:「我爸爸呢?送去医院了吗?」 他满脸都是灰,手上烫了一堆燎疱,整个人像是脱了层皮。 「阿羡,对不起。」他声音异常干涩,嘴唇都在颤抖,「……阿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那天看我的目光,我能记一辈子。 我领到了公司和大楼物业的赔偿。 钱很多,够我活一辈子了。 但我爸没了, 最爱我的爸爸没了。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沈知弈每天蹲在我家门口。 他每天都给我发很多消息,打很多电话。 无他,都是跟我道歉,他没能及时进去救回我爸,他有罪。 我看着屏幕上他发来的短信,一次次饿昏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