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姐!」 小姐妹见她出现,赶紧站在她的身后,像有了倚仗,又神气起来。 周月月看着我,却再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她不敢看挡在我身前的黄世砚,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目光中的怨毒却始终不减。 她挺直脊背,放在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 很丢脸吧。 不服气吧。 她想从我身上找回她的尊严。 她想用我来证明她的地位不容别人挑拨。 可惜,如意算盘落了空。 我能想象她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可现在,却还是不得不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在见我们无动静之后愈发加大。 我等得不耐,先开了口:「周……」 话音未落,就听见挡在我前面的黄世砚淡淡开口:「周月月。」 周月月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抖,再对上我的眼睛,里面的怨恨加重。 却还是迫于黄世砚的威吓,缓慢地,僵硬地开了口:「对……对不起。」 周月月的声音不小,成功让她身后的姐妹倒吸一口凉气,猪队友急得大叫: 「月月姐!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和她道歉?应该是她给你道歉才对!」 这话一喊出来,让场上的人都安静了。 周月月的脸色更加难看,她低声呵斥:「别说了。」 可惜她的姐妹是个傻的: 「为什么呀月月姐?明明要道歉的是她!不是说今天要让她跪下跟你道歉吗?」 一句激起千层浪。 「是啊。」 我绕开挡在我前面的黄世砚,站在她面前: 「我来和你道歉。」 「我不该在你插队的时候推你。」 「所以……」 我迎上她的目光,「我来和你下跪道歉了。」 下跪两个字被我咬得极重。 身后的人想来拉我的手,却被我一下甩开。 「冉……」 我没有理他,只是笑着看着周月月。 月凉如水。 良久,我身后的人出声,语气淡漠如那晚,他和我说,他无所谓谁的错。 「周月月。」 语气里的暗示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 周月月脸色一白。 身体却颤抖着,抿紧了嘴唇,一点一点地,弯了膝盖。 所有的目光聚焦在她一个人身上。 重达千斤,一点点,压弯了她的脊梁。 不过一周,我们俩人的角色互换,尊严扫地的人变成了她。 戏演到高潮,可是周月月却像个演技拙劣的演员,迟迟不愿走完自己的戏份。 可是没关系,这并不妨碍她从今往后沦为笑柄,不会有人再为她的一系列出格行为买单。 她的倚仗从此不复存在。 我听见人潮中的窃窃私语,有闪光灯记录下了周月月的丑态,冷眼与嘲弄一并降临在周月月的身上。 我的心情忽然畅快起来。 俯身凑近周月月的耳朵,我轻笑: 「我说过。」 「没了黄世砚,你什么也不是。」 夏虫在树上聒噪地叫着,林中只剩蝉鸣与她们的呼吸声。 三个人缩在一块的样子显得特别滑稽。 周月月神色惊惧,却仍怒喝:「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无视她的愤怒,只是垂眸看着她笑。 手指钳上她下巴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她被强迫着与我四目相对。 「放开我!他妈……」 周月月未说完的话消失在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中。 这下能对称了。 身后同伴抽气,目光瞪大。 周月月的脸再度偏向一边,似是被打蒙了,久未回神。 「你打我!小贱人!你竟然……」 我一脚踩上她的腿:「不放过我?」 「你做不到。」 「没了黄世砚,你什么也不是。」 「贱人!你等着!我明天就……」 「我等着。」 我等着黄世砚,我的男友,来和我对质。 回寝时黄世砚跟在我身后,一路走,却一言不发。 呼吸声如影随形。 好几次欲言又止,却最终归于沉默。 一直到寝室楼下,我忽然转身,视线与他对上。 他眼神有些飘忽,在对上的一瞬间却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冉冉,对不起。」 「我不知道……」 「黄世砚。」我出声打断他的话。 伸出手,昏黄路灯照耀下,手臂上未好的淤青仍旧明显。 「看清楚了吗?」 我迎上他的目光,像之前一样柔声喊他: 「阿砚。」 「看清楚了吗?」 「二十多天了,还在。」 黄世砚后退一步,身形不稳,目光落在淤青处,像是丢了魂,死死盯着。 人就是这样。 只有当所作所为涉及到自身,他们才能够感知其中的痛苦。 黄世砚曾经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情。 到现在,都会变成利器,剜在他的心上。 让他,痛不欲生。 黄世砚在我身边消失了三四天后,又重新出现。 中午放学,我去食堂排队吃饭。 来得早,热门的窗口排队的人比以往少了一半,我心情很好,站在队里等。 前面的人逐渐减少。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队伍一侧。 周月月和她的小姐妹。 她看准了一个位置,想要像以前一样故技重施,却没能像以前一样得手。 被人推了一个趔趄。 她恼羞成怒,刚想开口骂人,却被人先骂了: 「装什么呢?还敢插队?不要脸了是吗?」 大家平日怕的,是她的混混男友,更是在背后给他们撑腰的黄世砚。 黄世砚家里有钱有权。 所以当黄世砚不站在她这一边的时候,周月月,什么也不是。 我错开视线,没有再关注她的闹剧,高高兴兴地打了饭,准备找一个座位坐下。 食堂里的人多了起来,我站在人群中,目光不断搜寻,终于找到了一个好位置,端着碗走过去。 是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场景。 还是只差四五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