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来,只有月亮的阴晴圆缺亘古不变。 她对着月亮洒下一杯酒。 她想起了孩童时,她最喜在御花园玩耍,父王和母后唤着她的小名:“笙笙。” 而弟弟也跟在她身后,喊着:“姐姐,姐姐……” 可一转眼,月亮变成了血月,国破家亡…… 这时,身后传来夜墨寒冷漠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江不忆的回忆被打散,她压下心底的情绪波动,转身看向突然回来的夜墨寒。 他身上的气势比平常更冷。 江不忆轻声道:“只是在祭拜先去的父母。” 夜墨寒走进来,讥讽道:“若你说的是真的,三百年了,你所谓的父母只怕早已投胎转世,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江不忆闻言,心一颤,攥紧了手。 随后,她瞥见他衣角沾着的鲜血,一惊:“你受伤了?” 她起身来到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查看。 夜墨寒却躲开,冷冷地说:“这是陆百户的血,他殉职了。” 江不忆一怔。 陆百户是锦衣卫里少有的圆滑之辈,上次升迁时志得意满的笑还在眼前,人竟就突然走了? 夜墨寒与她擦肩而过,走进内室:“更衣,我们去祭拜他。” 陆百户家在朱雀街一条巷子的最深处,一处两进小院。 两人走进庭院,院门挂着白幡,随风飘扬。 满院凄厉的哭声戳人心口。 “夫君,你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江不忆抬眼便见陆百户的遗孀正趴在还未盖的棺木上,哭得几乎昏厥。 灵前还有三个披麻戴孝的孩子,烧着纸钱,哭喊着要“爹爹!” 她看到夜墨寒上完香,面色更加冰冷,对遗孀道:“我一定会找出行动泄密之人,帮他报仇!” 江不忆眼睫微动,不由沉默。 她随后也上前点燃三炷香,香烟冉冉,传达着未亡人对彼岸人的思念。 三百年来,她已见过太多死亡,不知何时才能轮到自己。 上完香,两人并肩走出陆家。 天又开始下雪。 江不忆似乎还能听见身后哭声,她忽然轻声问:“你说,是不是有牵挂的人好像不该死,无牵无挂的人也不该活?” 说完,她一顿。 夜墨寒眼神冷邃地看着她:“这世上若有人无牵无挂,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江不忆一愣。 他的话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头,让她浑身发麻。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声音:“墨寒,你也来祭拜陆百户吗?” 江不忆回过神,转头看到云霓。 云霓自然的走到夜墨寒的另一边,神情哀伤:“没想到啊,前几日我还帮陆百户买了簪子,让他去哄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不忆看着夜墨寒轻声安慰她。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又渐渐只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声。 江不忆不知不觉脚步渐渐顿住。 一片白雪纷飞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