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雪儿出现了。 那个同我截然不同,温柔似水的苏雪儿出现了。 她一出现,便吸引了司诀的全部目光。 彼时的我,还未察觉到任何危机, 甚至还傻呵呵地揽着苏雪儿的胳膊,同她介绍我的未来夫君。 7 苏雪儿是当朝丞相独女,祖父又是镇国老将军。 身份贵不可言。 只是早些年母亲离世,孝顺的苏姐姐便跟着母亲的棺椁回了老家,并且在老家为母亲守灵五年。 如今期满,就回了京城。 丞相府前两年换了宅子,就在我家旁边。如今苏姐姐归来,算得上是我的新邻居。 爹爹总说我身边没有几个知心好友,如今品性兼优的苏姐姐刚回到京城,就立马让我上门拜见丞相大人,也见一见幼年时的玩伴。 丞相府内,沈大将军早在正厅端坐。 我知道前几日沈大将军就已经归朝,却不想今日会在将军府上见到他。 也对,他毕竟是苏姐姐的舅舅。 总归是要过来见一面的。 我的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侧的少年郎身上。 时间隔得太久,我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雪儿拜见夫子。」 柔弱端庄的苏姐姐在见到我爹爹的第一眼,就立刻行礼问安。 苏姐姐幼年的时候,也曾在我爹爹身边受过几日教导。 我跟苏姐姐,算得上是有着幼年情谊。 不只她,还有沈淮知。 沈家有着赫赫战功,沈淮知更是雪儿的表哥。年幼的时候,我们三人一直都在一块玩。 雪儿温柔知礼,沈淮知恣肆随性。 每次爹爹让我们背文章时,最是心善的苏姐姐总会给我跟沈淮知打掩护。 只是后来苏姐姐回了老家,沈淮知也跟着他的父亲去了边关。 我没了玩伴,为此郁郁寡欢了许久。 后来赐婚的圣旨传到太傅府,司诀就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又有玩伴了。 如今多年再见,反倒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少年郎,一如既往地意气风发。他双手抱胸,懒散地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一抹恣意的笑: 「小月儿,听说你要入宫当太子妃了?」 我点点头。 说起司诀,我忍不住红了脸。 沈淮知倒是叹了口气,抬手就在我脑袋上揉了一把: 「好不容易养大的媳妇,还是被人拐走了。啧,那么多糖葫芦呢,真是赔本的买卖。」 此话一出,沈伯父直接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低声训斥:「淮知,月儿日后是太子妃,你切莫再开玩笑!」 其实算不得开玩笑。 从我跟沈淮知的名字上便可以看得出,我同他在未出生之前,爹爹就跟沈大将军有意结成儿女亲家, 连取的一双儿女名字中都带了个「淮」字。 心照不宣的事情。 本想等到过几年,再正式交换庚帖。 只可惜后来边关战事不断,沈淮知跟着沈大将军去了边关。而我又接到了入宫当太子妃的旨意,这段姻缘就只能这么硬生生地断了。 不过对于我跟沈淮知而言,并没有太大影响。 当时大家年纪都小,只顾着凑在一块玩耍,从未想到过那么久远。 沈淮知被他爹训斥了一番,不高兴地哼了两声,转头冲我跟苏姐姐使了个眼色。 我跟苏姐姐心有灵犀,跟幼年时那样对视一眼,找了个借口溜去了后院。 我们三人还跟年幼时那样围坐在石桌前,互相看着对方。 大眼瞪小眼的。 纷纷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姐姐,这次回了京城是不是就不走了?」 我好友不多,苏雪儿算一个。 她点头,抓着我的手,笑得一脸温婉可人。 身旁的沈淮知抬腿踢了踢我,如同年幼时毫不避讳: 「真要嫁给司诀啊?」 沈淮知脸色有些臭,眼底还带了些许的嫌弃。 我同小时候一样跟他拌嘴,张口就来:「难不成嫁给你?」 我可没忘记,小时候几个人在一起玩嫁新娘的游戏时,沈淮知总是各种嫌弃我。 他说:[小月儿太笨了,我不要她当我新娘子。] 这是我为数不多遭人嫌弃的时光,记得太深刻了。 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自然得怼回去。 沈淮知被我怼得有些哑口无言,在那哼哼半天都没有开口。 接着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一根糖葫芦,神色颇有惋惜之色:「原还想着给某人带根糖葫芦,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 糖葫芦 这可是我的最爱。 只是我小时候牙口不好,糖吃得太多牙齿疼。最爱的糖葫芦再也吃不着,我为此还哭了好几个晚上。 如今看着沈淮知手里的糖葫芦,我是二话没说一把抢了过来: 「既然是给我带的,怎么不早些拿出来?」 我就馋这口。 又甜又酸的糖葫芦,滋味简直不要太好。 「某人太没良心,不想给而已。」 话虽这么说,沈淮知却在我伸手过来拿时便递给了我。 他知我爱吃糖, 尤其是糖葫芦。 「表哥,也就你纵容着她,小心太傅知道了又拿戒尺打你!」 苏姐姐用帕子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小时候沈淮知为了给我带糖葫芦,被爹爹发现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我问他为什么还坚持, 他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来着? 嗯……有些不太记得了。 毕竟当时只顾着吃糖葫芦,没太听清他的话。 苏姐姐笑着看我们拌嘴,说又像是回到了从前。 说起从前,我们三人总爱去郊外踏青。 如今三月春光正好,我们便说好明日去郊外那片桃林游玩。 傍晚的时候,我差人送了封信入宫。 这个月司诀都未曾出宫见我,但我想让他见一见我儿时的玩伴。 我也不知他是否会来。 最近朝堂波谲云诡,当今身上的身体愈发地不好。司诀没有母族支持,想要坐稳太子之位实属不易。 我不强求,一切随缘就好。 三月的桃花倒是开了不少,踏青的人熙熙攘攘地都挤在桃花林里。 好在我们知道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那里人少,但是桃花却开得旺盛。 沈淮知从家里顺来了几坛好酒,说要同我们畅饮。 苏姐姐笑着摇头。 她是名门贵女,那些礼仪是刻进骨子里的。 我不同。 虽然身为太傅之女,但是爹爹总是格外溺爱我些。我不爱读书,总喜欢翻墙出去玩。 爹爹明明都知道,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说:[你娘亲临终前交代过我,她说月儿要活得开心些,不能被那些规矩束缚。] 所以爹爹尽量纵着我,只为了看我脸上展露的笑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