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宋时砚。 我缩着脑袋,迟迟没有等到巴掌落在脸上,再睁眼,穿着裙子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 周月月的手被她紧紧攥着,电光火石间,清脆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周月月的脸被重重扇到一边。 宋时砚回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是看垃圾的不屑,甚至不愿意过多停留,就转到了我面前的人身上。 周月月的男朋友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了。 周月月捂着脸,目光似毒似怨,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挡在我前面的人回过头,长卷发垂落一缕,唇色殷红,神色冷淡。 我咬了咬嘴唇,唤她:「笙笙。」 贺笙。 数院的女神。 也是我,小学时候结交的,难兄难弟。 我们学校分南北两校区,她和我在不同的校区,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来我这边了。 我被她一路牵着,几乎算得上是被她拖回了寝室。 室友没有回来,她把我推进卫生间,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 汤汁已经半干,黏在我身上难受得很,午后温度高,散发这一股说不上好闻的气味。 我打开花洒。 出来时见她坐在我的椅子上,靠着椅背皱了眉头,波浪卷披散在肩头,和唇色相得益彰,艳如玫瑰。 「你男朋友给你发消息了。」 她听见我的声音,指了指我桌上的手机。 「要是我没记错,他叫宋时砚,是吗?」 宋时砚也在北校区。 两个风云人物,或许在现实中,他们俩更熟。 「嗯。」 她的指尖在眉心捏了捏,面瘫脸冷得一如往常。 「他今天在场吧?」 「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我没吭声,垂眸盯着脚尖。 水珠顺着发丝砸落在地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的目光转向我,平静中带着探究。 「马上就不是了。」我忽然开口,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贺笙的眸光似刀,锋利而冷,和平时一样。 她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我任她打量。 良久,她起身,手指轻掐我的脸。 「有事找我,别自己憋着。」 贺笙陪着我吃完了晚饭才回北院,我把她送到南院门口,没有扫码骑车,而是慢慢往寝室走。 路上人不多。 路灯的光照在小路上,还有蚊虫的影子在飞舞,风从路边树林穿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的心情难得畅快。 等下回寝还和宋时砚约着打游戏。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窸窸窣窣,似乎一直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紧跟。 我加快了脚步,后面的声音也跟着快了起来。 谁在跟着我? 猝然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脚步声骤然消失,路上的人影也不见了。 错觉吗? 我心下有些不安。 转身继续加快步伐,拿出手机想给室友打个电话。 手上却忽然一痛,嘭地一声,手机砸在地上。 我吃痛收回手,手臂马上又被人钳住,一左一右,让人挣扎不开。 漂亮的尖头黑色高跟踩在我的手机上,用力地碾了碾,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小路上炸开。 心脏也有细碎的裂缝生出。 那个手机。 是我自己赚钱买来的。 用了三四年,已经不太灵敏了,本来只是图它内存大。 这么些年,存下来不少东西,手机有时候卡半天,电池也坏了。 光是修,就修了两三次。 可它承载得太多,我反而不想丢掉了。 它记载着,我和宋时砚将近三年的回忆。 他带着哭腔的倾诉,沙哑着烟嗓为我唱的歌,夜半哄我睡觉时刻意放柔的声音,还有点点滴滴,他和我分享的生活痕迹。 有时看一点点,就能开心一整天。 半边脸上还有未消的红肿,遮瑕和粉底只能堪堪盖住一部分,显得周月月有些滑稽。 我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垂下眼,死死盯着被她踩在脚下的手机。 「小贱人。」 她朝我走过来,高跟鞋的细跟在地上敲出哒哒的声响,清脆悦耳。 「落单了,现在贺笙没在你身边,谁来护着你?」 她的声音尖利似指甲抓过黑板,刺得我耳膜生疼。 所有难听的话一点一点再次涌入耳中。 婊子。 贱人。 我听她问候我爹妈,吐出来的脏字不带重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