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寒站在原地,两人四目相对之间,他忽然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设计。 他的眼神跟着沉了下去,果然是帝王心术,从头到尾,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将他摆弄于股掌之中。 是了,她是帝王。 江月吟见陆星寒站在原地,最终没有选择走到自己身边。 她的心缓缓黯淡下去,冷声道:“信王意图谋反,难道国师今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护着她吗?” 却见陆星寒挡在信王跟前,字字辩护:“陛下误会了,信王是听臣传信,怕陛下有危险,特来护驾的。” 一旁的江浅也连连称是:“是啊,陛下,臣是特来护驾的。” 江月吟站在原地,暗暗攥紧了五指,眼眶发红。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在逼她,若此刻她说信王是造反,那他陆星寒就是主谋。 如今三军在前,这谋逆大罪下来,天下共诛,难道要她杀尽三军来护他一命吗? 曾经发誓要护她一生的人,如今,却用自己的命威胁她,去护另一个要杀她的人。 江月吟忽然拔出剑,寒光闪过,剑锋落在了陆星寒脖子上。 她红着眼:“你当真以为孤不舍得杀你吗?” 陆星寒看着剑身倒映出她头上帝王玉冠,表情僵硬:“臣从未如此以为。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动手便是。” 他闭上了眼。 江月吟死死握着剑,手不易察觉地在颤抖。 他是死了心要护着江浅的了,哪怕与她为敌。 江月吟的心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低泣,她的声音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孤知道,今日孤不杀你,来日便是孤死在你手中。” 可是,那又如何?她情愿死在他手中,亦不愿伤他分毫。 “哐当——”长剑落地,她拂袖而走,却更像是个战败的逃兵。 长风冷冽,吹起陆星寒的衣袍,雪花掉在他眼睫上,一片冰凉。 江月吟的背影在他眼中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直至消弭成无数人群中的一点。 皇城。 无数宫门幢幢,绵延着清冷。 江月吟案前是日复一日批不完的奏折,书房的烛火微微摇曳,映衬着她的脸忽明忽暗。 放下手中的折子,她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 裴瑜从殿外上前回话:“陛下,信王已经被软禁起来了,可是国师……要如何处置?” 江月吟的身子僵了一下,有些颓然地靠在大殿的座椅上,眼前是空荡寂静的庄严大殿。 处置?她能如何处置他呢? 最终,她只是轻叹一声,挥手:“放了吧,孤,又能拿他如何呢?” 对他,她从来无计可施。 终究,他不过是仗着她的爱,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裴瑜领命,刚要转身,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躬身道:“陛下,国运河已经挖得差不多了,最迟还有三个月,祭坛就能出来了。” 三个月…… 江月吟心里默默念着,抬眼看向殿外夜色,声音低沉:“要快,孤,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