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萧珩听到传言后一阵大怒,立马便颁布旨意,谁再妄传不实流言,立降三级,同时罚俸一年。 如此一来,果真十分管用,见天子动怒,流言一夜间戛然而止。 但又一段时日之后,萧珩自己便先感觉不妥起来。 因为每每魏琉音在他面前说话、整理奏折之时,他总是忍不住盯着她看。 有一次忙到深夜,魏琉音支撑不住伏在案前睡着了,他还亲上了她的唇。 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间,萧珩脑中轰然巨响。 他想起了大离王朝辉煌的数百年历史,想起了他过世的父皇对自己的殷殷教导。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够…… 对一个男子动心呢! 他这样置大离江山于何地?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自此之后,萧珩再也未曾招过魏琉音单独议事,任由其在翰林院供职。 如此一来,他虽怅然若失,但是魏琉音却是松了一口气。 每日对着翰林院上万册古髻,比对着君心莫测的帝王要轻松多了。 两人各有心事,等到魏琉音感觉到萧珩投递过来的视线时,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 “皇上,”她慌忙躬身道:“微臣死罪。” “哦?”萧珩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淡淡道:“谢卿何罪之有?” 谢卿…… 魏琉音每次听到他这样唤她,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如果是谢大人、谢欺程也就罢了,她会谨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哥哥。 可是谢卿的话,因与她名字前两个字同音,便让她总是会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自己现在代表的是谁。 “微臣方才一时出神了,在皇上面前,此乃大不敬之罪。”她低着头道。 从当初大半年的随侍君侧,到后来每日早朝站在队伍最末,魏琉音也自认有几分了解他的性情了。 当今天子是明君,错了便是错了,坦然承认即可。 只要不是大事,通常都会被宽待。 而若是想试图欺瞒,那换来的将是更大的后果。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萧珩便笑了。 “谢卿必是在忧心国事吧?朕又怎会怪卿?” 魏琉音听闻此言,背上冷汗涔涔,若当真是心忧国事也就罢了,但偏偏她不是。 但是此时此景,她也只能顺着话应了,“微臣谢皇上体恤。” 萧珩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 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 也许,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漠声道:“上前一步。” “是。”魏琉音忙往前迈了一步。 萧珩却犹嫌不够,继续道:“到我身畔来。” 身畔…… 魏琉音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 但是到底不敢反抗,便顺从地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侧。 萧珩坐着,但是魏琉音可不敢坐。 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好的办法,便只好跪了下去。 这样,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 两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近得萧珩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把头抬起来。” “是,皇上。” 魏琉音微微抬头,但是依旧垂着眸,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