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他的脸色好像镀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粉,好似睫毛也颤了两下?许是我太激动,眼花了。 我仔细收好匕首,这可是铭相大师的作品,价值不菲。云洲果然大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我高兴地从云洲房里出来,觉得过生日的感觉甚好。可惜,一年只有一次。 我刚回到房里,就见师父提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我心里一沉,蹙起了眉头。 师父把包袱递给我,“这是送到山门外的,和往年一样。” 我看着那包袱干巴巴道:“看来他们把我的生日还记得很清楚。”说着,眼眶和牙根儿不知怎的,同时凉幽幽地泛了一股酸意。 师父见我不接包袱,只好把它放在我的桌上。 我上前两步,提起包袱,径直往门外走。 师父忙喊:“小末,你干吗?” “我扔了它。” “你也不看看么?” 我叹了口气,“有什么可看的?里面是一百两银票、四件春夏秋冬季的衣服,一只平安金锁,错不了。” 这就是我每年都收到的一份奇怪的礼物,每年的生日都会在山门外收到这么个包袱,里面的东西经年不变。其实,我每年见到这个,都很不高兴,它在提醒我是个被遗弃的人。既然遗弃了我,又何必每年还假惺惺地送点儿东西过来呢? 里面的衣服我从不去穿,金锁我当成银票,给师父买酒喝,买最贵最好的酒,花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心疼。今年,我决定扔了它。 师父拉住我的胳膊,叹了气道:“小末,也许你的家人有不得已的苦衷。算了,别耍性子了,留着吧。” 我不想违背师父的意思,于是顺手就将包袱放在桌子上,看也不想看一眼。 师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 我立刻眉开眼笑,“师父,这是送我的礼物?” “是。” 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一件小小的背心,浅白的颜色,带着珍珠的光泽,拿在手里,轻若无物,还有幽幽的一股凉意沁到了掌心里。我爱不释手,情不自禁地赞道:“师父,这背心的料子真是好,怎么不送我一整件衣服?我好喜欢!” 师父抽着嘴角倒吸一口气,“丫头,你知不知道这金蚕玉丝衣,是由一种罕见的雪蚕积累七年吐成的丝才能织出一件这样的背心。你还狮子大张口要一整件!” 我吐吐舌头,呵呵一笑,“师父,我这不是孤陋寡闻嘛。” “这件衣服,冬日穿了可抵严寒,夏天穿着又生凉意。” “师父,你对我真好。”我喜滋滋地抱着师父的胳膊,使劲摇了两下。 师父往后趔着身子,使劲抽出自己的胳膊,干咳了两声道:“小末,这个,及笄的意思,就是可以嫁人了。” 我“嗯”了一声,嫁人是每个女子都会经历的事,自然我也不能例外。何况我嫁了人,还能给逍遥门省点儿开销。 师父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无父无母,师父我只好给你操操心了。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逍遥门,别的不多,就男弟子多。十六个师兄,你随便挑,看那个可心,师父我给你做主。” 我感动得无以复加,这样好的师父,真是世间少有!我冲口而出,“师父,不用挑,我觉得云洲师兄最好。” 师父愣了愣,“他的确不错。不过,你需知,这个,感情总要两情相悦才好。师父让你挑,你也要考虑考虑对方的感受,门当户对也很重要。” “可是我觉得和他很有缘分。”我一直觉得缘分是个神妙的东西,若是喜欢一个人,缘分便无处不在,若是不喜欢一个人,缘分就恰恰缺一个能与他相守的火候。 师父揉了揉眉头,无奈道:“好,我去给他说说。” 我高兴地目送师父远去的背影,这生日,实在太好了。 晚上,我躺在被窝里翻着一本旧话本子,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师父去向云洲提亲,他会不会拒绝呢? 小荷包在我眼前晃荡了七趟。一开始我没注意,后来我发现她的神色有点奇怪,欲言又止,憋得眼泪汪汪。 我放下书问她:“有事?” 小荷包捏着衣角,眼巴巴道:“小姐,听说今天师父给你撮合亲事?” 我不好意思地点头,心里很忐忑,不知道云洲会不会答应,不过他一向很尊重师父,应该是不会拒绝师父的做媒吧? 小荷包神情痛苦,欲言又止,“小姐,其实,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