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被打得偏过头,脑袋嗡嗡地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武的手也落下来了。 他根本没有时间缓冲,只能被动承受着无妄之灾。 五个耳光打完,李寂的左脸颊高高肿起,嘴里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他的耳朵更是无法听清楚声音,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短暂的耳鸣过后,他听见易鸣旭附在他耳边带着笑声说,“我的气还没有消,今天只是开胃小菜,我们以后慢慢玩儿。” 说罢,压着李寂的六只大手也随之离去,不知道那只脚在李寂的背上狠狠踹了下,他狼狈地往前扑去,手掌在地摩擦过,蹭掉了一层皮。 他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在梦中的状态,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今日会遭受这么一回。 他只是帮助了被霸凌的同学,却反过来被霸凌,而他帮助的人,甚至成为新的霸凌者对他动手。 他抬头去看,天色已经全暗,脸颊火辣辣的疼,易鸣旭一伙人已经走远。 陈武抛下一句带着哭腔的话,“对不起,我实在是不想被他们欺负了,真的对不起。” 然后就逃也一般地离开。 李寂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半晌,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口水。 太荒谬了,这未免太荒谬了。 他莫不是在做一个颠倒黑白的噩梦? 可是被扯坏的耳机和身上的痛感却提醒他,这就是现实。 李寂左脸颊红肿不堪,他回到家时,拿校服挡了下脸,不敢让父母看见,谎称头晕躲进了房,连晚饭都没敢出来吃,熬到了凌晨,等父母都睡下,才轻手轻脚泡了杯泡面当晚餐。 冰块敷在脸上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但烙在心里的那股愤怒却越烧越旺。 他知道易鸣旭并非善类,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凡事都要讲个道理,这件事他并没有做错,明日他就把事件上报给学校,他不求易鸣旭道歉,只想要继续安安稳稳地读书。 李寂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午后的事情,躺下来脑子却乱糟糟的,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次日一到校,他立即去找了年纪主任。 主任是个有点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姓刘,平时总是板着张脸,罚起人来毫不手软,因此金华的大部分学生都挺怕他的。 李寂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刘主任向来提早到校,此刻已经在里头了,见是李寂,示意他可以进来。 办公室里其它两张桌子的老师还没有到,李寂径直走到刘主任面前,开门见山道,“刘老师,我要举报十二班的易鸣旭霸凌同学。” 刘主任本来还在看电脑屏幕,一听他的话,抬起了头,表情微变,“你把事情交代清楚。” 于是李寂将这两日的事情如实相告,末了,为了验证自己话里的真实性,特地转了下脸,让刘主任看他还没有完全消肿的左脸颊。 刘主任沉默片刻,摆手道,“我知道了,校方会处理的,你先回去上课吧。” 李寂因刘主任敷衍的话术皱眉,追问道,“怎么处理?” 刘主任不满,“这个校方自有安排,你不用过问。” 李寂还想辩驳,刘主任已经起身,走到书柜里翻找资料,见刘主任如此,他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能寄希望于校方真的会重视这件事。 一日过得都有些惴惴不安,幸而直到放学都没出什么事,但李寂悬着的心没敢放松。 他今没敢走小路,怕在路上又被拦下来,而是随着大部分学生往正门走。 正门人多,他不信易鸣旭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做什么。 事实证明,李寂还是小看了易鸣旭。 远远就在校门口见到易鸣旭和几个跟班,易鸣旭站在马路边,修长的指娴熟地转着手机,李寂脚步顿住,隔着人群看他。 校服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个不停。 李寂没有多想,接通了,果然就听到了易鸣旭的声音,“你跟刘老头打小报告了?” 即使到处都是过往学生的谈话声,但易鸣旭说的每一个字还是准确抵达他的耳朵里,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外壳,尽量平静问,“刘老师找过你了?” 易鸣旭踢掉脚边一颗小石子,“是啊,警告我别再动你呢。” 李寂得知校方有在做事,悄悄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把那口气吐出去,又听见易鸣旭带着笑意的轻快语调,“不过我不想听他的。” 带着恶意的目光透过人群精准地射在李寂身上,有如实质,李寂回应这目光,唇抿得极紧,看来易鸣旭没打算就此了事。 “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他果断挂了电话,转头就往学校里走。 前门出不了,他就走后门。 为了赶在易鸣旭之前抵达,他几乎是大步跑过去的,等到了后门,没见到易鸣旭的身影,他才敢出去。 却没想到走不出十步,突然有棍棒从拐角处挥过来,他条件反射一躲,那棍棒还是擦过他的腹部,疼得他弯下了腰。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李寂措手不及,痛感还没缓过去,又是一脚踹了过来,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李寂知道对方是想打得他没有反击之力,很想站起来,但刚撑了下身子,又是一棍子砸在背上,他顿觉一闷,恨不得吐出一口血。 “老实点。” 两人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李寂痛得眼冒金星,在模糊中看见易鸣旭慢悠悠地走来,依旧在悠闲地转着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