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可以每天送你上下学。」他摸着我的脑袋,眼神很是期盼,那期盼让我不忍心看,「你想多睡觉,可以在哥哥的车上睡。」 「为什么?」 「哥哥就是想工作一天后,还能再看你一眼。」 正好我也想多试探试探他,便同意了。 第二天他就让司机换了一台空间更大的车。 于是从高中到大学,我便一直是白天上学,晚上还是回到别墅里睡觉休息。他工作比较忙,有时很晚才回家,但是经常会电话嘱咐我记得热冰箱的牛奶,必须喝完牛奶再睡觉。 高三那年,因为学业压力太大,我每天看着书本就想吐,于是他推掉了很多工作,晚上给我补习。 因为要讲知识点,他还自己把以前的试卷又重新刷了一遍,然后按照不同题型给我出试卷,反复地刷题,反复地总结,再反复地订正。 只是对于多疑的我而言,这样的好脾气,反而让我更想撕开他的面具,看看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我常常会因为噩梦惊醒的烦躁,将整个别墅的瓶子都砸碎,弄得满地狼藉。 哥哥从不生气,他只是语气平淡地让管家将碎片收拾好,重新复原成刚开始的样子。 如果我失眠,他就坐在床头,像哄小孩那样给我念安房直子的童话故事。 睡意蒙眬时,我经常能看见他昏黄灯光下格外温柔的侧颜。 我突然不好奇他到底记不记得当初溺水的真相了。 至少现在的一切,我不想打破和破坏。 至于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被掩藏吧。 我们住得很近,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很长,但我隐隐感觉,我们之间和一般的兄妹不太一样。 哥哥虽然外表冰冷甚至有些阴郁,但是对我却极其温柔,甚至是百依百顺。 以至于我毫无意识,这样的人揭开最真实的面目的那天,会有多可怕。 我第一次见到温柔而完美的哥哥失控,起因是我打人。 班里有个叫黎毓的男生,经常在放学后跟随骚扰我的同桌小夏,我警告几次后,黎毓依然没有放弃,甚至还愈来愈放肆,给小夏发了一些露骨下流的话。 于是一晚,我用借口支开了接我的司机,换上小夏的衣服,特意在巷子里等着黎毓。 黎毓果然中招,尾随我进入巷子后,便急不可耐地上前来搂抱我,立马被我踢住下身,摁在地上狠揍。 事情一周后被告到校长那里,还叫来了两方的家长 哥哥的脸色黑成了炭,一言不发便拿着办公室里的棍子,往我屁股抽了十几棍。 办公室外还围着看热闹的同学,我十分难堪,口不择言地骂他野种,没有任何资格管我。 话一出口,哥哥眼神彻底暗下来。 我也才突然意识到,纵然他承担了父亲的责任,纵然他再怎么温柔地对待我……都丝毫没有减轻我内心对他的恨意。 那恨意自年幼生出,一直潜伏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让我从一个古怪的女孩长成一个更古怪而刻薄的女人。 藏山对我越好,实际让我心里越烦躁。 藏山并不是我的母亲所生。 第一次见到他,是我小学时,因为工作出差了半年的爸爸终于回家,我心情雀跃地跑出大门迎接他,却发现他手上还牵着一个比我高一头的男孩。 爸爸说,以后他就是我的哥哥,他叫藏山。 年幼的我无比天真,他让我喊,我便喊藏山哥哥,甚至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个朋友。 而妈妈反应很大,她脸上的血色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指着他手抖了半天,才愤怒道:「宫海生!你怎么能对不起我!」 当时还不懂,多了一个哥哥她为什么不开心,后来随着我长大以及在周围亲戚的低语声里,我才明白爸爸这是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 记忆中,爸爸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出差,而妈妈身体不好,不能外出,她总是坐在窗前,保持着一个等待的姿势。 没想到却等来了爸爸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这件事情对她打击或许太大,妈妈的病情越发严重。 上初一那年,我回到家,想展示给妈妈看学校新发的校服。 家中无人回应。 我仿佛有种预感,沿着阶梯一级一级往上走,慢慢推开妈妈卧室的门。 是妈妈倒在地板上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