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祖母关在家里思过,哪儿也不许去。 直到十天后,皇后要召见我,说是想传我进宫去说说话。 当今皇后,是祖母的侄女,她一直想让我嫁给萧泽。 萧泽并非她亲生,虽自幼养在她名下,却跟她不大亲近。 甚至,有些反感她。 我想,这大概也是萧泽讨厌我的主要原因,他不愿意被皇后安排。 临走前,祖母塞给我一盒糕点。 「娇娇,太子这几日也在宫里,你顺便去看看他,上次你丢下他跑了,总归是不道义,你给他赔个罪,免得他记恨你。」 我打开盒子一闻,差点香死。 萧泽也配?呵。 以前我每次进宫,都会给他带亲手做的糕点,他转头就扔了。 现在,他就是跪下求我,也别想吃到我家的东西。 去京城的路上,我和照璧两个人把祖母做的糕点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在街边买了最便宜的粗粮饼子,放在了食盒里。 入了坤宁宫,拜见了皇后,她仍像往日一样拉着我说话,言谈间,频频试探我还喜不喜欢萧泽。 上一世,我救了萧泽,她便顺水推舟,求皇上赐了婚。 这一世,我丢下萧泽跑了,满城皆知,搞得她现在有点难办。 我假装听不懂她的暗示,一直装傻充愣。 终于,她问不下去了,便把我支出去,让我找萧泽去说说话。 我提着食盒出去,在御花园等萧泽,小太监去叫他的时候,我就站在树下,被风吹得直打嗝。 地上围了几只雀子,蹦来蹦去的,不知道在啄什么。 脚步声响起,我的余光瞥见了萧泽。 他身量高大,穿着一件很衬他的黑色锦袍,冷峻异常,狗气逼人。 伤好得倒是很快。 我提了提食盒,欲要转身叫他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气定神闲地打开盖子。 「你怎么又带这种……」 萧泽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取出一块糕点捏碎,撒给那一地的雀子了。 他哽住了,伸到一半的手尴尬地攥成拳,收了回去。 以前他也不喜欢我带的东西,但碍于面子,都会接过去,只是最后都会扔掉罢了。 这回让他吃了个瘪,我心里莫名畅快。 我不敢笑,假装才看见他似的,将食盒放在地上,请了个安。 「臣女见过殿下。」 「嗯。」 他回了一声,又摆出那副冷冷淡淡,趾高气扬的模样:「江芜,看在你主动来认错的份上,上次你丢下孤跑了的事,孤就不与你计较了……」 「谁说我是来认错的?」 我拍了拍手上糕点的残渣,漫不经心地说道:「上次是您赶我走的,我走以后,也在努力找人去救您,我何错之有?」 萧泽一哽,脸青了青。 他本以为我是来认错的,却被我打了脸,心里自然膈应得要死。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娘娘叫我来的呀。」 我叹了口气,道:「娘娘的话,推辞不得,殿下,我就敞开说了吧,娘娘一直想让我嫁给您,前几年,我为了哄娘娘开心,一直围着您转,可如今我想为自己活了,我不想在您身上浪费时间了。」 萧泽瞳孔缩了缩,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好看极了。 「浪费时间?」 他气结,缓了半天,没好气地说道:「好,好得很,希望你坚持到底,以后,再也别出现在孤面前!」 「遵命!」 我欢喜地福了福身,高高兴兴地走了。 走了没多久,才想起来食盒忘了拿,便又回身去取食盒。 转角处,忽听见萧泽身边的太监问道:「殿下,那江小姐往日都是死皮赖脸往您身边凑的,今儿怎的这般反常?竟像换了个人似的?难不成,以前真的都是装的?」 在议论我? 我探出半个脑袋,偷瞧过去。 却见萧泽面色难看,捏紧了拳头,冷笑道: 「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把戏罢了,用这种方式吸引孤的注意,呵,你瞧着吧,孤偏不理她,倒看她能装到几时。」 小太监沉吟片刻,道:「瞧着不像啊,若真是想吸引您,上次就不会丢下您跑了,殿下,会不会是您自作多情了?」 好不怕死的太监,我好喜欢。 我抬脚走了过去。 「哎呀,食盒忘记拿了!」 头上的步摇晃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地响,我扭啊扭地往前走,萧泽扭头看见我,一张俊脸瞬间红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食盒,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丢三落四的。」 声音很大,气势不足。 背后议论,被人刺破,脸皮再厚也会难堪。 那太监偷瞧了一眼萧泽,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了。 我捡起食盒,欲走,又回头睁着好奇的眼睛问萧泽:「方才无意间听见殿下说,装什么,没听清,装什么呀,殿下?」 萧泽僵了一下,脑瓜难得转不过来,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笑死。 我看了看手上的食盒,道:「啊,我明白了,殿下定是看上这食盒,想用来装东西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多得是,给!」 也不等他反应,硬塞进了他手里。 萧泽接了过去,脸红得像猴屁股。 我福了福身,扭着腰回去了。 走远了,眼角的余光看见萧泽拎起食盒,气恼地砸在了小太监屁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