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站在凤凰树下,抬手抚着祈愿灯的流苏,笑容有些苦涩。 他说过他会来赴约的,可她等了一宿,都没有等到他。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往下压,广袖一扫,做工精致的祈愿灯便化作一团青色的火焰,随着清风消失殆尽。 “你可曾,在乎过我?” 鹿白贵为天神,却很向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平凡生活。 可惜,那个人永远给不了她想要的。 或者说,他所有的温存,爱意,都不是留给她的…… 午时将近,落花宫外传来了小仙童的唱喝:“天帝陛下驾到!” 借酒消愁的鹿白愣了愣,转过头正好看到他们的天帝陛下——井子宴。 他衣带轻飘,款款走来,好一派清冷雅俊。 她轻笑,“你终于来了。” 井子宴冷漠的望着御水池边的女人,轻蔑的冷笑道:“鹿白,你好歹是花神,却整日无所事事,若真这么喜欢喝酒,不如把你花神的神职转交出去,给酒仙当仙婢算了。” 她轻轻笑着,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跟前,纤长的手指点着他的眉心一路向下,最后抵着井子宴薄薄的唇瓣。 “交出去?交给谁?你新宠的玉华仙子吗?” 男人黑色的瞳孔微眯,大手一挥将她甩开,“注意你的言辞和举止。” 鹿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没站稳。 另一只手中的酒瓶被这么一甩,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啊,这可是醉仙宫新酿的梨花白,多可惜啊!” 她对着洒了的佳酿叹息,他却觉得她不可理喻。 昨日接到她的传信,说是有要事相商,他答应会来赴约,但是玉华修炼时不小心伤了灵脉,他为玉华调理忘了时辰,方才记起便前来一见,如今想来……他是多此一举了。 正想着,却听她道:“昨日是我生辰。” 闻言,井子宴目光微滞,但转瞬即逝。 “你曾答应父君护我无忧,给我所求。”鹿白目光清明的看向他,“井子宴,可愿与我双修?” 她的神元已经受到反噬,痛不欲生,如不能双修借他的灵力滋养,不日她便会陨落。 井子宴拧眉看着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冷的回了她四个字,“白日做梦。” “既然你做不到,那契约便解除吧。” 话音刚落,鹿白手中便多出一枚玉佩,一面刻着她的名字,一面刻着井子宴的名字。 这是他们婚约的证明。 井子宴凝视着鹿白手中的玉佩,眉头紧蹙,语气不善的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你的心并不属于我,这么些年来委屈你了。既然你已经把她点上天庭,日夜相陪在侧,我就不做那个恶人了,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会这么通情达理?”他嗤笑道。 玉华初到天庭那一会儿,可没少被她折腾,直到他将人护在身边,才没让她有机可乘。 “是啊,我就是一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喜欢棒打鸳鸯的人。”鹿白半嘲讽的笑着,“如今我玩累了,不想玩了,不可以吗?” 她划破手指,将在玉佩上刻着她名字的那一面轻轻一抹,玉佩发着淡淡的光,出现了一条裂缝。 “到你了。”把玉佩交到男人手上,鹿白的指尖碰触着他的,有点凉,她忍不住捏在手里握了一下。 井子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立即甩开。 这一次,他带上了真气,鹿白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掌心刚好压在破碎的酒瓶瓷片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他冷漠的看着她,深刻的怀疑其中有诈。 她疼,看向他的时候眼里有丝失落,“你真的厌恶我,厌恶到连碰都不能碰?” 井子宴敛眉,态度十分不友好的道:“惺惺作态,不要以为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就能动摇本尊的地位,你还没那个资格。” “解除契约是吧,本尊成全你。” 说着,他咬破手指在玉佩上一划,玉佩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 从此,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看着男人毫不在乎转身离开的背影,鹿白扯了扯唇角,想笑却咳出了一摊血。 “你凡间历劫,她救过你,那你可知,我也曾为你历过劫……” 井子宴历九道天劫时,遭人算计,是她用了本命法器替他挡下了天劫,护他安全,可他醒来后,却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 她爱他,但不想挟恩图报,然而太雍帝君,也就是鹿白的父君为了她的安全,硬是将两人捆绑在了一起。 就此,造成了她日后无尽的痛苦。 她曾无数次跟他提过,不双修的话,她会死。 可他不信,反怪她胡乱修炼功法,死有余辜。 鹿白长看着指尖的伤口,轻声说道:“若能重来,我不想再爱上你……” 阳光穿透了她的身体,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消一刻,真元便全都散尽。 这一瞬,百花枯萎,像是在一同哀悼它们逝去的主君…… 九十九天宫琉璃台。 井子宴到达前,长风司神将洒扫的仙娥打发离开,清点整理好各司所呈上来的公务卷轴,等待天帝陛下批阅。 辰时一刻,天帝陛下准时踏入琉璃台,长风拱手行礼,退去隔间给井子宴泡茶。 这些活原本都是负责琉璃台内务的仙娥做的,但井子宴处理公文时,不喜无关的人员在身边乱晃,于是,琉璃台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长风。 “陛下,昨日突发异象,百花凋零,无忧上神她……” 长风话还没有说完,井子宴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让醉仙宫以后不准再给落花宫送酒。” 鹿白是花神,她的灵气可以滋养百花,也会影响百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