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揉眉心。 六岁那年,她爸妈离婚,她被她妈带走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 在那里,她认识了薄骁闻,他们一起长大,念同一所学校,后来……更是成为男女朋友。 二十几年里,薄骁闻早已融入她的生活,跟她的生命一起刻入骨髓。 她没办法想象,没有他该怎么办。 雨停了,窗外余晖透过百褶窗洒在办公桌上。 黎初月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手表。 想到方辞西,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往医院去,还绕路去取了特地订的养胃粥。 打开病房的时候,黎初月不由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薄骁闻会在这里。 看到她,病床上的方辞西脸色便沉了下来。 “哥,今天蒋璐姐姐怎么没来看我呀?她上次来,给我带的那家的粥特别好喝!” 方辞西说着,故意看了一眼黎初月手里提着的东西。 听到蒋璐的名字,黎初月心里一沉,她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方辞西又一脸不悦:“东西放那么远我怎么吃,还不给我拿过来!” 黎初月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薄骁闻,把东西放到方辞西跟前,语气还算温和:“那就趁热多吃点。” 薄骁闻这才抬头,看向她:“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走廊上,薄骁闻眉头紧皱看着她:“杜禹泽的案子你交给别人,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往下查了。” 黎初月愣了一下:“这个案子已经十拿九稳,马上就要开庭了,我不能放。” 薄骁闻眼神一下冰冷,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说了不许碰就不许碰!” 如此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不就是吃定了她会为他妥协吗? 带苦的酸涩涌上心头,黎初月只问他:“为什么?” 薄骁闻语气淡淡的:“宋家的事情你不要牵扯得太深,对你没有好处!” 是因为宋家?还是因为蒋璐是宋家的养女! 黎初月心口猝然一痛,对上他那双黑沉无波的眼眸:“是对我没有好处,还是你想袒护谁?” 走廊上的气氛骤然紧绷。 薄骁闻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不知是否被戳中心思,冷声呵斥她:“不可理喻!” 黎初月不想跟薄骁闻起争执,实际上,她连跟他争执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案子我会交给靠谱的人。”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又说,“结果还会是一样的。” 明明是要放弃了,还偏偏多此一举的加上那一句。 他说的对,她的确是不可理喻。 薄骁闻脸色稍缓,根本没在意她的后一句。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头顶乌黑的发旋,忽然问她:“这么多年没有输过一场官司,你会怕输吗?” 黎初月突然感觉有些奇怪,他从来不会问她这些事情的。 “什么意思?” 薄骁闻避开她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没什么。”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黎初月坐在办公椅上,思绪有些混乱。 她跟杜禹泽说过了换律师的事,他叹息着答应了,也没问是因为什么理由 但黎初月心里清楚,杜禹泽是个明白人,他什么都知道。 只是杜禹泽沉默了一会儿后,却语气严肃和她说:“我说,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要挑拨你跟薄骁闻的关系,只是你得查一下你名下那家公司,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 黎初月的手指不自觉敲着椅子扶手,挂了电话以后,越想杜禹泽的话她越觉得不对。 上次她给薄骁闻送去的合同,其实她是看了一眼的,是一份购置楼盘的确认书。 黎初月知道这些年公司经营不错,但是公司这么快就要扩充吗?急功冒进不是薄骁闻的风格。 她收了东西,提前走人,径直去了薄骁闻的公司。 前台没再拦她,可公司的人今天却少了很多,黎初月有些奇怪,径直往薄骁闻的办公室去。 走到门口,她抬手刚要敲门,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娇嗔。 她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厚重的喘息声。 黎初月浑身止不住在颤抖。 那声音像把钝刀子,用力地剜向她的心口,鲜血淋漓,痛不能言。 她没有勇气打开门,只能转身落荒而逃。 车子疾驰在大街上,黎初月踩着油门只想逃离,似乎离那个地方越远就越能逃开那些伤害。 突然,前方拐角处猝不及防出现一辆逆行的车,她一惊,慌忙踩了刹车。 “嘭——” 车子还是撞了上去。 耳边鸣笛声,吵闹声,在黎初月脑海中混乱成一片。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而后,陷入一片黑暗。 |